“要不就老三吧？”李自成摸了摸白胡须也稀稀落落的下巴，“他虽然好武如痴，但是四书五经记得的比你全。”

“从朱由检到史可法，哪个背四书五经背得不比父皇和顾先生（顾君恩）熟，但朱明还不是亡了吗？”李翠微面皮抖了抖，却立刻恢复了那和其语气一样没有波澜的状态，可是却把“没好气”写满了每一寸空气，“老三也不行。常年在外打仗、治乱，确实为他积累了不少经验，不过他这次和义王一脉彻底把互相都得罪死了。儿臣担心他即位会掀起宗室内斗。”

“那么该立谁为帝呢？”李自成懊恼地抓了抓本来就没剩多少的白发，看得李翠微那个从老爹头顶看到了乾清宫的石阶上，眼皮子直跳，“老二也不行啊，她也是女子……

李翠微猛然抬头，眼底闪过一丝强烈的波动，然后又归于平淡。她微微垂首，沉思片刻后，说：“李颙琰也算一个治世之才，只不过喜大好功，骄奢淫靡，不可居高位。”

“呵，你可是勘破了胎中之迷，成就了天人化生的大高手！”说了些只有老天、他老李，还有自家闺女以及高皇后知道却没出过喉咙眼的惊天大秘闻，便宜老爹浑身一哆嗦，四下看看。

好在禁军本来人数就不多，再加上威龙、徳凤两军的“误伤”，还要算上快退休的皇帝陛下难得上头的原因，这才没让人听到这话。

“父皇何必多问，我李家晚辈皆知宗主对天发誓非死不立女帝，而翠微更是知其缘由。盖以女儿之孝心，安忍父皇可长生而死于非命邪？”李翠微端庄肃穆地行了一个顿首礼。这一刻，一切仿佛回到了那个父女俩关系转折的时候。

李自成仿佛又一次身披冰冷铁甲，却挂上了温暖和煦的笑容。李翠微还只是一个没有名号的泛泛之辈，布衣褐服好似青灯般照破她神圣的灵魂。

“奇哉！何人可隔空御气？”李翠微觉得不可思议，就连她这种武功臻至化境，无可精进的人都无法做到。这能耐着实不是独步天下可以形容的，此子绝非此间中人！

沉默良久，李翠微摇了摇头，开口道：“既然祂愿意给予父皇以长生契机，那不管其是敌是友，先借其力而助长我身虽未为最佳解，而必为通解。”

不过，李翠微还是不由得一番“劝谏”：你二话不说，还没等旧任禁军首领牛佺收拾完残局就回去和他不明不白被免了职的老爹牛金星安度晚年了。而王彦龙被斥退，来不及接手解决这烂摊子，于是乎……

哦，刚才那是在数落，下面这才是“劝谏”：“行出于心，而陛下此举实妄为也。而以此妄为之心，加于起居，可乎？太皇此去虽寻仙问道，然犹需慎独，修养美德，要取美名，宣颂美政。”聪慧如她，怎么会不把为政不慎推广至处事不捡呢。

不过李自成怎么不会反击呢：“其他禁军首领是认为有你这个公主在内，他们在与不在都不重要，才会玩忽职守。”

一连串大小杠精的斗嘴，也足以李翠微扶着年近期颐的老皇上迈过冗长的乾清宫石阶，迈过繁复的制度问题，迈进堂皇的天子寝宫，迈进煊赫的仙朝盛世。

进入乾清宫后，两人反而立马收敛了父慈女孝的嬉笑神色，竟然有些相似地眉头似平似皱，难以分辨。

“那么，立……老四？”李自成有些迟疑。说实话，李福临（李兰芝）至少还会些武功，而痴心佛法、参禅悟道大概与成天浇花、好弄针织……半斤八两？

“您管坤兴榜第五叫做会点武功，第十一叫做不会武功？”李翠微面上没有破功：小小地翻半个白眼不算破功，但是还是努力地为坤兴榜争取脸面，不说她当年和坤兴先生朱媺娖（那位历史中被崇祯砍了胳膊的公主）的关系好得堪称“女断袖”，那也要看看谁是坤兴榜榜首啊！

“就靠着基因药剂和皇位稳占坤兴榜第四，还可以让榜首（青山将军李翠微，武功、词艺）、榜二（康熙王李玄烨，武功、军事）、榜三[礼政府分部（外交部）尚书洪承畴，诈术、谋略]附耳听命，就可以觉得上了坤兴榜的人才不值钱了？”这些都是腹诽。

她还是正色道：“儿臣欲为我大顺元辅，需一无为而治、鸣琴垂拱之主。然以胤禛（雍正王李胤禛）之明达事理、虔行善道，可为大顺万世之明君。”

“但是你要如何把他从皇觉寺中请出来。”永昌皇帝他这第二个，还是第三个亲儿子来着的？反正李自成他有个儿子去了明太祖出身的寺庙里当起了和尚，还带着二字王爵之位！“总不能把他打出来吧？”

虽然这儿子挺不争气地统一了南北二禅宗，当起了劳什子七祖来了，打这么一顿不心疼。但是皇室礼仪还是要有的。

“当然要把他打出来。”

“所谓外星人，如志怪小说之域外天魔，来自世界之外。”说着李自成顿了顿，在组织语言、捋顺逻辑，“我跟你说过，我们的世界是漂浮在宇宙之中的，而我们看见的那些星星，也一样漂浮在宇宙中。所以，世界又称为什么什么星。”

多少年了啊！李自成好像又拥有了当年的体魄与健康。血液似乎不再来自这颗心脏，而是来自过去时空的自己，裹挟着激情和勇气，支配着他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万千感情激荡于经脉，然而永昌皇帝只是柔柔地说了一句：“为父当然知道翠微的孝心，只是如果翠微想当皇帝，为父就是死也可以啊。”

她卧于榻上也连中数计火铳。

一，她怎么觉得感情老爹他最疼的变成了二弟，不，二妹，不不，也不是，不不不，性别什么的不重要。

二，她觉得受到了人身攻击。什么是不男不女，她李翠微从小到大就是个亭亭玉立的小仙女好不好。

信徒礼拜佛陀一样地，这个注定横推万古的女子向自己这一世的父亲，表达了将呈递三生三世的感激。

李自成微微颔首：“既然无法立即制定良策，那不如着眼于当下要务。翠微，你要不要……”

“那父皇是如何判定那个仙人是外星人的？”李翠微逐渐拧起了眉头。

“会其度灵气入体时，系统便有所异动。”李自成也认真了起来。

“外星人？外星是哪个国度啊，父皇？”李翠微撩了一下眼前的刘海，这样眨眼睛眼睫毛和头发就不会黏在一起了，否则会很难受的。

“灵气？”

“对的一种气，而不是劲力。为父感受到了那种流动、穿梭。”

“哦，对了，她是修炼了你的《葵花宝典》才变得如此，只能算不男不女，而且她一直以男儿身份行世。立她为帝，不算立女帝。”李自成一拍脑门，做恍然大悟状。

“那我也是修炼的《葵花宝典》，那我……”李翠微一根玉指指着自己，脸黑不已，不由得把每个字都咬得像铡刀落地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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