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无奈之举，晴厉，当日你窃取神器就该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都说了我没有偷什么狗屁神器！”

“……晴秋成！”葛良越抬手紧紧扣住他下巴，声音薄凉道，“我这个人很没耐心的。”

“瞎说什么屁话，你们对我下毒还说是为了我好？”

晴厉慢慢抬头，沾着血液的双眼冷冷瞪着他：“呸！”一口血水喷在葛良越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上，“我就算有那玩意儿也不会给你！”

葛良越笑脸僵在那里，忽而伸手紧紧扣住他下巴，像是捏住禽兽般那样，指甲几乎戳进他血肉里：“那你就别怪我！”

葛良越道：“晴厉，咒文会逐渐吞噬你自身修为，今早那场灵力失控只是个开头，你若是不将它逼出来，迟早会害了你自己。”

晴厉低声喝道：“说了多少遍！我根本没过那种东西！！！”

晴厉颤颤地咬着牙关：“你放了我。”

葛良越道：“你先把东西拿出来。”

晴厉如今灵力被封，他如同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蛇藤慢慢穿透他胸膛、腹部、双腿，开始吸食血肉的时候，晴厉发出阵阵惨绝人寰的惨叫，那种骨肉分离，蛇藤吐出毒汁侵蚀他身躯内部各处神经脉络的时候，耳朵能清晰听见血肉滋滋，像是烧焦似的声音，他疼得浑身颤抖、无力，眼球已经几乎翻了上去。

葛良越却用一颗回命丹药，硬是将他的意识逼了回来：“想死没那么容易！”葛良越五指紧紧捂着他嘴巴，那副几乎想将晴厉吞了的冷血气势，晴厉看了不觉胆颤，这不是葛良越！这不是平日里那位善解人意的葛良越！

蛇藤继续刺穿进入他躯体血肉里，像是毒蛇般来去自如。“啊——！！！”牢狱里继续回荡着晴厉痛不欲生的叫声，葛良越见此，不禁失声大笑起来：“喊吧！继续喊吧！晴秋成！喊破了嗓门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晴厉嘴角沾满鲜血，口水顺着血丝不停地流出来，意识几乎恍惚的时候，他定定瞪着葛良越质问他：“葛良越，我到底，和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葛良越道：“这你得下地府问问晴家人。”右手抬起来抓住了他头发，迫使晴厉抬起脑袋，葛良越发出一身冷笑，“晴秋成，你还不打算给我么？”

晴厉闭闭眼，身躯被毒藤刺得麻木不仁，最疼的是同门师兄弟对他毫不留情地欺辱、下毒、处刑，他问葛良越：“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葛良越，就因为怀疑我偷了东西，你就这样？”

葛良越静了好久：“晴秋成，我不妨再告诉你，参与这件事儿的上层仙人，还有一位，那位待你最好的师兄，你的哥哥，姜鹤霄也参与其中。”

晴厉心底狠狠一抽，眼瞳逐渐缩小，乱七八糟的念头悉数砸到他脑袋里，晴厉不停地摇晃脑袋，咬牙恨齿：“你说谎！！！”

葛良越冷眼微迷，伸手，五指深深嵌进他左眼眶里后，伴随着晴厉又一声惨叫，一颗眼珠子硬生生被葛良越剜了出来，晴厉清晰听见眼离血肉时，那种呲啦血液四溅的声响，“啊——！！！！”

葛良越握着那只血淋淋的眼珠子，对他冷嘲热骂道：“疼么晴秋成！和我相比，你的痛苦不及我的万分之一！”

疼啊真的很疼，仿佛身体里每根神经都在惨烈嚎叫着，同门背叛他和血肉分离的那种苦痛让他双倍绝望，晴厉脑袋垂下去，右眼看见不断滴落到地上的血液，怔怔的：“……我去你大爷的！”

“你说什么？”

晴厉嘶声吼道：“我去你大爷的你个神经病！！！”

葛良越呵呵冷笑两声：“你说得很对，我特喜欢折磨你这种整日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人，想当初我就看不惯你的德行，如今总算能解解郁闷了。”

晴厉瞪着他。

葛良越离开前提醒了一句话，却让晴厉幡然惊醒：“你知道咒文这种玩意儿，最神奇的地方，就是能完整修复断脉制造新血，你左眼虽然修不好，但是最起码，你那些被蛇藤吃掉的血肉能完美地长回来。”他抛了抛手里的眼珠子，“这个我就收下了，改日我会来取你的第二颗眼珠子。”

当晚，如葛良越所言，晴厉那副残破不堪的身躯，竟真的在逐渐修复，血液填充骨肉相连，不过两个时辰，他总算察觉不到疼了，但给予他的是相对应的绝望。

第三天，前来给他送饭的李道禹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失去的左眼，没有说话，只是亲手喂他吃饭，晴厉沉默地撇开头，李道禹冷道：“你吃不吃？”

晴厉闭上眼睛，如今连说话都懒得说话，李道禹将饭食放到地上：“你自己吃吧！”准备转身离开，没成想角落里晴厉忽然睁眼，猛地上前抓住李道禹后脑勺就往旁边墙壁狠狠撞了上去。

李道禹闷哼一声，头破血流，当场倒地昏迷。

晴厉瞪着眼，急速喘了几口气，拿走李闲腰际佩剑后，脚步颠簸地迅速离开牢狱，他急切地走到石阶一路上行，仿佛身后有恶魔在追逐他。

晴厉撞开石门，总算见到深夜第一缕月光的时候，声息颤颤，双臂仍然在颤抖不止，如今身体虽然被咒文修复，但痛觉还在，它并没有消失。

“晴，晴师兄？！”

晴厉警然转身，持剑抵住对方脖颈后，张米那张脸映入他眼睛，张米面色恐惧地僵在原地：“晴师兄，你怎么了！”

晴厉喘了一口气：“你怎么在这里！”

张米支支吾吾道：“我上课睡觉，被罚来戒律堂面壁的。”

晴厉意识恍惚，手中银剑瞬间掉地，在即将晕倒的时候张米迅速扶住他：“晴，晴师兄，你没事吧！？你，你的眼睛！你眼睛怎么了！？”

晴厉却紧紧揪住张米的衣领，咬着牙道：“姜鹤霄在哪里？！”

“姜，姜师兄他才回门。”张米道，“现在似乎有要事，连长老都没时间面见。”

晴厉喝道：“他在哪里？！”

“在藏书殿！”

张米话都没说完，晴厉已经转身离开了戒律堂。

藏书阁那里灯火通明，晴厉穿越竹林，狼狈地快跑到半坡上，目睹被仙林依稀掩盖的藏书阁窗棂里，姜鹤霄正手握书卷，凝神翻阅。

晴厉动了动脚，想要去找他讨个解释，质问姜鹤霄和葛良越他们合起伙来对他动用私刑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直到晴厉看见一个孩子跑到姜鹤霄旁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姜鹤霄偏头，目光温柔地瞧着那孩子，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晴厉僵在原地，只觉得浑身血液猛烈倒流。

才想起方才张米口中所说的“要事”，原来指的是这个孩子么。

张米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后：“姜师兄，别跑这么快，我追不上你了！”

晴厉道：“那孩子是谁？”

“孩子？”张米顺着视线望过去，糯糯道，“似乎是师兄从外边带回来的孩子，名字似乎叫……我忘记了，师兄，你和我走吧，你的眼睛需要诊治。”

李道禹细数，这是晴厉昏迷的第三个时辰，原本两个时辰前就该清醒的。他察觉到牢狱门口站着一人，转身对其作礼：“良越师兄，人还没醒。”

晴厉笑道：“真是为我好？”

“对。”

葛良越抬手施法，蛇藤开始逐渐加大勒度，晴厉闷哼一声，浑身的血液不断地流出来，最后滴落在地，一滩血也并没有让葛良越下轻手，仿佛这才是真正的葛良越：“是，我能操控。”

“……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对，老早在长留山，我就设计将你引往那座地底遗迹，为的就是让你亲自取到往生咒文，晴秋成，事到如今，还是不肯将它拿给我么？”

葛良越道：“我这是为你好。”

晴厉摇头：“我没有。”

葛良越笑道：“没关系，剩下的交给我，你退下吧。”

李道禹道：“是。”

闭眼昏迷前听见李道禹那厮目光冷漠道：“他们说，不下毒的话你昏不了，神器这种秘事，我们得将你关押地牢后好生审问。”

这间牢狱建在戒律堂底下，只有少数人知晓，如今李道禹算一人，葛良越算一人。葛良越拿出将解药塞进晴厉嘴里后，静了片刻，晴厉忽然睁眼，趴在地上猛烈咳嗽起来，他如梦初醒，挣扎着爬起来，浑身沾满湿泥，发丝散乱，背脊紧紧贴着墙壁，眼瞳瞪着葛良越，脸色依旧煞白，视线看清了来者：“…………葛良越？”

葛良越在他面前半蹲着，温声道：“晴厉，神器现世，此事不容小觑，希望你能谅解我们这种做法。”

晴厉瞪着他，直接朝他的脸呸了一口水。

葛良越神情瞬间沉下去，与此同时，牢狱四四周周竟迅猛生长出暴戾蛇藤，瞬间绑住晴厉四肢，将他绑钉在石墙上，其毒刺已经深深嵌进了血肉里，晴厉咬着牙关紧紧忍着，震惊地看着他：“你竟然能操控蛇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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