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黄昏，沈天终于是出了宫门，与顾清颜告别，返回沈府，路上想了想，终于还是拐到了红袖楼。还好沈天在宫里换了衣服，不然指不定被扔出来。

作为熟客，不用多说，便被带着进入二楼雅间，酒水小菜伺候着。

沈天本来心情不错，想见识下异域风情，但这老板实在不会做生意，不会推荐几个润点的姑娘陪酒吗？自己去点几个姑娘吧，沈天又觉得不好意思，开不了这个口。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大，既然是考效那考效的是什么？天下形势，礼法纲常还是为人处世？陛下的心思猜不透啊，对了，这还有两道题呢，怎么解，头疼，沈家那小娃真不是个东西，净给人添堵。

然而就在此刻，楼下传来一声巨响，琵琶声停止了，沈天瞬间回过神来，只觉得眼前万物都清晰起来，周遭的声音也更加真切。

这是耳聪目明吗？这不是迈入灵息境才会有的变化吗？看来体内的道种并不简单，莫非这曲子有助于修炼，沈天不得而知。

“没兴趣，一点都没”

沈天有些无奈，只好作罢，本以为能化身出题人，让别人感受下被试卷支配的恐惧，但这人一点求知欲都没有。

“问题一答案有了，八分之七斗，也就是一斗分八分，装了七分，问题二答案不唯一，如23，128，233，等，凡是23加上105的倍数都是正确答案”

“有点意思，你先说说怎么解出来的”

楼下的异响吸引了沈天的注意力，走出了雅间，入目尽是莺莺燕燕。

自有小扇幽香送，素纱遮体望不穿。

不知是酒意冲昏了头，还是妖精迷了眼，沈天竟然产生了某种冲动，就这么突如其来，似猫爪，似羽挠。

楼下有一风尘女子被打倒在地，咳血不止，但其脸上却露出恣意的笑容，身上的痛苦似乎并不算什么，那笑容透露着疯狂，快意亦有些许的不甘。

就在这时一把长剑飞出，钉在那女子胸口，恣意的笑容凝固，已是没了性命，身形渐渐消散，变成了一只杂毛的狸猫。

一身黑衣的顾清颜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来到那尸体面前，缓缓拔出长剑，拿出一块手帕擦拭完剑上的血，缓缓开口道：“狸妖作怪，残害生灵，镇妖司顾清颜斩妖于此，都散了吧”

说完盯着二楼的沈天看了一眼，便向外走去，随手一挥，一道符纸飞向狸猫尸身，火光升腾，很快便化作飞灰，不知是不是错觉，沈天感觉那狸猫身体逸散了一些奇异的能量在被他的道种吸收。

但现在不是细丝这些的时候，顾清颜那眼还不明显吗，赶紧出去才是正经，幸好今天没做什么。

沈天一路小跑追了出去，余光在人群中瞥见了一个抱着琵琶的青衣女子，脸上掩着白纱，就那么一晃神的功夫，那姑娘便不见踪影。

那个弹琵琶的是她吗？不知怎么沈天竞想与对方结识一番，但转眼不见踪影，或许有缘无分吧。

顾清颜在前面走着，沈天默默的跟在后面，顾清颜始终不说话，沈天心中忐忑不安，终于还是忍不住解释道：“我只是去听个曲，其他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

“啊？你跟踪我”

“有问题吗？”

沈天挠了挠头，嘟囔道：“关心就关心呗，说话这么清冷干什么”

尽管沈天嘟囔的声音很小，但又怎么瞒得住顾清颜的耳朵，顾清颜翻了下白眼，随后道：“别想那些没用的，你就不想问问那只狸妖的事吗？”

“我觉得她并不像坏人啊?不，坏妖，为什么要杀？”

“人妖之争虽有缓和，但毕竟立场不同，她寻找那负心郎报仇，染了人命，自然留不得”

“那负心郎死了没？”

“我看着她杀的，挖心掏肺”

沈天倒吸一口冷气，还是没有问出那句你为什么不阻止的傻话，换做是他也会这般做，不过顾清颜这么警告他是什么意思，自己以后变了心也会被掏心挖肺？想想沈天都有些不寒而栗。

见沈天不回话，顾清颜缓缓问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不阻止她杀人吗？”

“我知道”

“她也是个可怜的妖，但法理不容，我已经给了最大的仁慈”

“你其实不用解释的”

顾清颜不再说话，心里有些乱，斩妖本就是镇妖司的使命，没必要解释什么，她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沈天默默跟在后面，似乎有些理解顾清颜为什么非要解释，因为他是沈家人，这个姓便是无数的妖血染就，但一想又不对，顾清颜杀的是妖又不是人，沈天又有些不理解，这个解释似乎很没有必要。

皎洁的月光划破了云层照在地上，拉扯出两条纤长的影子，夜市几家灯火照映着两人脸庞，走过大街，穿过小巷，忽然顾清颜停了下来。

“我到家了，你要进来坐坐吗？”

沈天抬头一看，果然到了顾府门口，进去坐坐当然仅仅就是进去坐坐，沈天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里面还有一个他不想面对的小姨子，以前调戏过，前天还吐她一身，还是算了，不招人人嫌了，索性便告辞。

临了来了一句：“我明天还去听曲，你去吗？”

顾清颜狠狠瞪了一眼沈天，便径直走进顾府，气的牙疼，邀请未婚妻去那种地方怎么想的，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

沈天也没想那么多，真就把那当成酒吧了，没想太多，邀请女朋友去酒吧不是正常操作吗？再者说了，你偷偷跟着去了，还不如一起坐下喝两杯，至于瞪我吗？

哎，女人心，海底针呐！

李安越想越气，但却不好说什么，他都想到了自己要是抱怨这些，沈天必定来一句反正这是你家，你最大，我不管里面弯弯绕绕，反正被欺负了就是你这主人的过。

而那些公子哥回到家中，这事自然不敢隐瞒，只能如实说出，但换来的结果不过是痛打一顿，一个个的都是坑爹货，大殿上替子读检讨，这事丢人丢到家了。

但很快这些人也发现了不对，俗话说法不责众，如若责众必然是天大的事，而这显然犯不着，莫非是陛下在考效我等。

沈天自己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听曲上瘾，大概也只有此声安抚了他在异世孤寂的心灵。

听着曲，喝着酒，时而夹起一口小菜，时而暗自出神发呆，放下对过去的追忆，忘掉此时的哀愁，心思越加的放松。

而沈天的道种也在此刻发出律动，那干煸的莲子开始一点点变的饱满，一场生命的洗礼在这不知不觉中进行，就连沈天都没意识到体内正在发生着大变化。

兰心殿中，家宴也终于是开始了，话题也渐渐扯到了家长里短，大都是沈素和顾清颜在说，沈天就在旁边听着。

“额这个第一题逆推就好，最后喝完反向逆推回去就得到答案了，至于第二题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个数一个数去试，嗯，不难的，陛下若是感兴趣，我这还有别的”

再者说了身为陛下，抱怨这些难免显得小家子气，沈天说的毕竟也有些道理，是该整顿了，只是难啊。

沈素看着陛下被沈天说的哑口无言，便出来圆场。

李安被沈天几句话气的不清，满嘴歪理，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不说，还把原因全加在他头上，沈家世代胸襟坦荡、刚正不阿怎么就出了这混小子。宫里大修行者是有，不是闭关就是出去游历，人家闲的没事把目光盯在宫门口，一个个都根老祖宗一个辈分的，我能把人家当门卫使唤吗？

“沈天，别抱怨了，你能说出这些自然也理解陛下苦衷，这事就算过去了，说说你那俩问题什么答案，我坐这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出来？”

沈天尴尬笑了笑，随后找了个木棍在地上列起了方程式，很快便有了结果，几人还想看清沈天画的什么，沈天抬脚蹭了几下，所有痕迹都不见了。

“哎...”沈天发出了一声长叹，罢了罢了，本就是来听曲的，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过了些许，天色暗了下来，熟悉的琵琶声响起，清脆如小溪叮当，浑厚如隔窗闷雷，急切如雨打芭蕉，舒缓如绵绵细雨，激烈如金戈铁马，委婉如新房戏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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