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空沉默了。苏亦桑的质问不是没有道理，但夏缨与泰王当年属于私相授受，知道的人并不多。此事的确处理得草率了，但夏缨都已经嫁入了阆安王府，泰王也从未表现出任何可疑的情绪，即便苏御空有过怀疑，但也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桑儿，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皇室血脉不容混淆！”

苏亦桑紧握着拳头，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了，只得深吸一口气:“陛下说的是，是臣胡言乱语了。”

“皇祖父向来英明，不会从来没有怀疑过吧？”苏亦桑道，“母亲当年早已有了心爱之人，若非阆安王醉酒后行事放荡，也不至于发生后来种种。当时泰王远在边境，明明没有得到回许汴城的指令，却偏偏还是在阆安王大婚之日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您真的没有半分怀疑吗？”

“……”

绿衣还是选择去照顾林曦的身体。采怜已经找到了林曦的灵魂，还带回个据说是永乐山的类神仙灵来帮忙。她试过了，类神仙灵似乎有着不一样的地位，自己身为古辰部落圣女的亲和力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那孩子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知道蹲在林曦身边发呆。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夏氏家族当年也对这桩丑闻绝口不提，纵使夏缨再委屈，也和皇帝一起逼着她嫁了，就为了双方都能有一个好名声。或许是调查到的真相让夏家觉得不公平，所以才将此事告诉了苏亦桑？

“桑儿，逝者已逝，你如果觉得不公平，朕可以尽力补偿。”苏御空知道说这话有些欺负人了，可儿女债到底还是得护着些，“阆安王毕竟是你的父亲……”

望着眼前面若冠玉的孩子，苏御空张了张嘴，这么多年来难得又体会到了有口难言的滋味。

苏亦桑却在此刻抬眸，像是忘记了君臣尊卑，直视苏御空的目光:“皇祖父，当年的事情我大概都知道了。”

至于采怜，绿衣这几日总是忍不住担心她会不会下一刻就消失在眼前，毕竟她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了。采怜从未停下为林曦渡魂的动作，但她自己的情况看起来着实有些糟糕，绿衣不禁开始猜测，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守山人豁出性命也要保护林曦？

林曦到现在还没醒来，绿衣担心地去问过冥越，但得到的答案是“不确定”，似乎冥越也不清楚渡魂到底需要些什么条件。

“怎么愁眉苦脸的？”

“我担心林曦姐姐啊……”绿衣下意识就回答了问题，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个熟悉的声音属于谁，眼里绽放出光彩，“林昀哥哥！”

来者正是林昀。他摸了摸绿衣的发顶，温和的声音极其富有说服力:“她会醒过来的。”

绿衣瞬间就放心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走向采怜，将手搭在采怜的肩膀上。一旁的小默兽抬起头看着他，似乎记起了他的模样，原本警惕的目光放松下来，继续垂眸看着林曦。

力量从他的手掌传递到采怜的身上，让她稍稍松了口气，紧闭的双眼终于睁开:“你还记得过来？”

“江府的事情还是交给江佑去办比较合适。”林昀显然是后来才改变的主意，“接下来交给我吧。”

采怜轻笑一声，却没有起身让位:“都已经死过一回了，这次为什么不好好生活下去？明明之前信誓旦旦地说和本座毫无关系的。”

“你可以当作，我想把过去的记忆都抹除。”林昀垂眸看她，“永狩的记忆太沉重，总是给我一种负罪感。可惜我之前又偏偏仗着他的力量得了好处，这些都当作回报好了。”

“你倒是想得开！”

苏御空打量着他:“你同你母亲生得像。”之前的苏亦桑化名为千秋雪，少有的几次见面也是戴着面具，这两日反而才是苏御空正式认识自己失而复得的孙子。

此话一出，室内有了短暂的平静。苏御空看了眼顶替苏嘉侍候的人，后者十分机灵地意识到自己不该再呆在这里，赶紧麻溜地推下去了。

“桑儿，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十日过去，火族圣地内显得颇不平静。君茗依旧昏睡着，体内的两股神力相互纠缠着，将她自身的灵力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两股相克的力量似乎把她的身体当作了战场，这边烧起一团火，那里炸开一个洞，导致绿衣经常发现她的嘴里突然就溢出了鲜血。

“前辈，她这样真的不会死吗？”

冥博探了探君茗的脉搏:“放心，死不了。她体质特殊，扛个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

苏亦桑的目光没有丝毫动摇:“皇祖父，他真的是孙儿的父亲吗？”

苏御空皱眉:“夏家的人告诉你了？”

与此同时，皇室也终于找到了下一位灵师传承，这对于原本拥有过极其优秀的孩子又不幸失去的皇帝而言无疑是珍贵的机会。林昀那孩子说回来之后会有惊喜迎接，原来便是女儿和孙儿的回归。

提起母亲，苏亦桑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原来皇祖父还记得母亲。”

皇帝归位，群臣皆松了一口气。宴席过后的第二天，苏御空在御书房内接受了苏亦桑的国事汇报。这段时间他不在宫内，本以为至少要乱上一阵子，谁知这孩子倒是颇有些手段，不仅在在短时间压下了苏耀衡他们，还收拢了不少人心，将近日的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同时还警告了他国不要轻举妄动。

“怎么可能不记得？夏缨是个极好的孩子。”苏御空回忆道，“这婚约还是朕当年亲自定下的，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朕也很愧疚。”

阆安王是个什么德行，他清楚得很，可当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下旨也是为了保全皇室和夏氏一族的体面，未曾想到会让夏缨和桑儿遭受如此磨难，说到底他也有错。

这种事情说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何况也只是推测，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夏缨到底怀的是谁的骨肉。苏亦桑只是觉得有些悲哀。无论是哪种情况，他的母亲都承受着莫大的痛苦，这一点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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