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和谢方两人不约而同齐齐撤退，侯君集自然也想到了，掏出芭蕉扇来，只一搧，风来雾散，立即把众人暴露当场，张文若逃得最远，叫一个绿衣女子扶着，已逃到了门口。

“哪里走！”侯君集喊了一声，提刀掷去，被谢方中途击落。侯君集大怒，当即也管不得那许多，手持芭蕉扇朝他一搧，狂风袭过，谢方身形纹丝不动。

“定风丹？”侯君集吃了一惊，他既有芭蕉扇，自然知道定风丹，原以为在李昊身上，没想到居然在谢方手中。

天赐良机，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坏我们的好事，他们倒不肯善罢甘休？”

李淳风无奈道:“这里毕竟是金陵，不是长安。”

“真何苦如此呢？”李淳风像是流下了鳄鱼的眼泪。

就在此时，变故顿生，不知何时，周遭突然起了大雾，而且逾来逾浓，漫天席卷而来，遮得众人目不能视物，连正在交手的两人也不由得止住了动作，拉开了距离。

“走得了吗？”侯君集叫了声，反缠住了谢方，那边对李淳风吼道:“事已至此，难道你还想做好人吗？”

节操这玩意儿，没掉的时候，坚挺得一逼，真掉起来，比他妈比特币跌得都狠。

看了一眼周遭这一地的狼藉，他摇摇头道:“殿下的实力超出了想象，身边又有龙虎之辈，王家也没有彻底摆平，看来我们的确有些操之过急。”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侯君集也有些着恼，本来想着兵贵神速，打他个出其不意，结果搞成了这个样子，一战就报销了一个彻地境加一个不良帅，哪有这样不远万里送人头的？若不是带来了芭蕉扇，反败为胜，连他加一块儿都不够人一勺烩的。

“现在该怎么办？”侯君集又问道。

李淳风只沉吟不语。

侯君集见状道:“事情办成了这个样子，咱们怎么向晋王交待？或者你可以选择向他投降，那你的番天印就不该往他的头上砸去。战到如此的地步，已经是月缺难圆，我们都没有退路了，就像当初的玄武门之变一样。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以他如今的实力，稍加时日，杀回关中，那就不是一场宫廷政变能够解决的了。李大人，大仁不让小爱啊，宜早谋之。”

好半晌，李淳风才回答他道:“独木难支，我们需要盟友。”

张文若一行人等逃离了文元堂，迤逦来到城南的一处宅院，这里是先前朱温租下来暂时落脚的地方，距离文元堂其实并不甚远。但一叶障目，难见泰山，黑夜之中，去向其实难明，加之侯君集等人激战过后，实有忌惮，所以并未追击过来。

救人的是小王，如是，还有谢姜。从来都是英雄救美，江南是个好地方，这里流行的是美女救英雄。

“他们并没有追过来。”

李昊算是暂时缓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张文若的伤势，他挨着番天印那一击，受伤着实不浅，现在坐在椅子上，借着微弱的烛光，如是给他草草包扎了一番。

小王公主站在一旁，看着人头上的鲜血，心里头着实有些害怕，因着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又莫名的有些好奇。

李淳风的估计并没有错，他若不谨慎些，番天印莫说打着，便是挨着，王家这一关也绝对难过。

“他会死掉吗？”小王看着张文若靠在椅背上，脸色惨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担心的问道。

话音刚落，张文若先来了精神，蹭的一下直起腰来，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梗着脖子道:“死不了！而且我还有一只胳膊呢！”说着举起手来，马上又‘哎呦’一声，无力的放下，原来头昏脑涨之下，把受伤的手举起来炫耀了一番。

谢方见状哈哈一笑:“好小子，是块做武夫的好料子。”

张文若装好汉不成，马上躺了回去，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本来就是武夫。”斜着头看了他一眼:“你是谁呀？”

李昊答道:“这位是谢方谢叔叔，我母亲的旧部，大唐原来的神威军大将军。”

张文若不自觉的又想坐直了身子，要说大将军，他以前只见过村里那只快成了精的大公鸡，正牌的他哪里曾瞧过，今天真是撞了鬼了，随便出来一个都是大将军，他这白身的还怎么混呐。还有朱温，也不知道被人一扇子搧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现在想找个同病相怜的没有了。

李昊介绍完双方，来到小王跟前，诚心实意道:“多谢公主殿下，此番又救了在下的性命。如此大恩，李昊实在难报。”

张文若闻言一捂额头，这完了，男女之间，凡是救命之恩，不以身相许的，那绝对是没瞧上，说再多都是片汤话，不顶个屁用。

小王红着脸，低头道:“你不用谢，这次的事情其实我也有责任。”

“公主……”如是有些不愿意了，在一旁温声提醒道。

李昊不明所以，投出一个疑问的眼神，小王于是把事情原委一一道来，这回如是也要以手抚额了。

“其实那帮人中午去见我大哥的时候，我正好也在，只是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中间大哥把我拉出来，问了一下我们的事情，我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答，就把一五一十的都说了，然后他就很生气，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就偷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他们是从长安来，专门来找你的。于是我就趁夜偷溜了出来，找令姜姐姐来商议对策了。”

李昊看了谢姜一眼，她低着头，也不说一句话，倒让李昊有些摸不准了，白天的事情到底算个什么。

然而他也没时间计较这些了，事情很明了，李昊心知肚明，小明王可没有小王公主这么好糊弄，他在对付通济庄和易水寒的事情上半途而废，本就大违当初的约定，小明王是绝对不会满意的，只不过尚未发作而已。

与小王的亲事毫无进展，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自己模棱两可的态度，无疑是激怒了他，让他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小王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好，试探着道:“或许我可以跟大哥说，我之前说的都是气话，其实我们的关系……”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如是实在忍不住了，出言劝道:“公主……”

“不，不用，没有这个必要。”李昊抢在她前头对小王说道，而且很认真的说道:“公主殿下，李昊并不值得你这样做，老实说，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值得你这样去做。”

事已至此，李昊觉得也要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了，这个姑娘有些太天真太善良，让他这种自以为铁石心肠的家伙都不由得生出一种负罪感来。

“公主殿下，您是一位善娘美丽的姑娘，底下任何的男子在你面前都会自惭形秽。但是对我来说，鉴于我此时的处境，和过往的经历，恐怕我们俩的结合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

尤其是对你，因为我能够承受任何的后果，但是你不一样，尤其经历了这许多，你是我救命的恩人，我才不更愿意你搅进这注定冰冷而又残酷的联姻游戏，无论最开始它看起来多么的美丽动人。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我母亲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回轮到谢方不愿意了，插言劝道:“殿下，为尊者讳，为逝者隐，有些事情何必自揭疮疤呢。”

“没关系。”李昊看着他很真诚的说道:“在场的是我的长辈，兄弟还有恩人，一路上帮助我度过一道道难关，没有你们，我不可能走得到今天。如果我们做的事情，对着你们都无法启齿的话，我就更无颜苟活在这个世上了。”

“我要跟你们讲的，是我母亲的故事。”

“我没事！”张文若强挺着脖子说道，但见他头上血流如注，一只手垂在一旁，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这是两边人共同的心声。

张文若坐在地上，正昏昏沉沉间，鼻尖忽然闻得一股熟悉的清香，精神立时为之一振，这股味道他识得的。

李淳风答道:“此雾来得古怪，因此未敢轻举妄动。”

侯君集‘哼’了一声:“吞云吐雾，是修士常用的把戏，有何古怪，能当番天印一击？”

李淳风解释道:“此雾风吹复聚，光照难散，非比寻常，名为‘云山雾罩’，是金陵王家的法宝。迷雾之中，难辨敌我，若打着了王家子弟，他们岂肯干休啊。”

此雾来得古怪！

李淳风收回番天印，转手又要再祭，李昊提着炙心要迎上去，此纵是螳臂当车，他也会一往无前。

“殿下，对头厉害，不能力敌，还是先走为上策。”

李昊听着声音有些熟悉，仔细分辨了一下，才疑惑着道:“你是谢叔叔？”

“文若，你怎么样？”李昊接过人来问道。

那边侯君集怒喝道:“谢方，你这神龙余孽，果然藏在江南，是谢家给你的荫蔽吗？”

谢方不答，反对李昊言道:“正是末将，请殿下先走，末将断后！”

只这会儿功夫，那雾气飘飘缈缈又聚集起来，不见人影，侯君集又把扇一搧，眼前又复清明，只是早已不见人影。

“为何不祭番天印？”侯君集恼怒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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