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瞬间所有人齐刷刷把视线逼来！

姜猛对类似这样的家宴的场景并不陌生，不过饶是见过大场面，习惯于在人前处变不惊，此刻姜猛的冷汗也是刷的下来了。

秦正风就坐在主位之上，他看到陈明空和姜猛之后，立刻在众位秦家二代、三代的睽睽注视下，招了招手。

只是今天的陈明空，过于得体了……

秦正风神情淡淡的，不过替陈明空拉了下椅子时，还是让在场所有人，包括姜猛，都惊出了一身汗……

现在竟然崴了脚，还真是不可思议。

陈明空没说话，一直在放空。

陈明空像是有心事，一路走走停停，下台阶时身体还歪了一下。

姜猛关切的走近他，“你没事吧？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走路还踩空……”

毕竟，类似于秦正风这种级数、这种地位、这种气场的人，应该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举动的人，尤其是还是面对着陈明空这样的小辈。

陈明空倒也没有推脱，只是安然自若的坐了下来。

秦正风轻点头，轻声道，“怀恩，开饭吧。”

于是一道道丰盛的菜肴被端了上来，各色菜系鳞次栉比，接踵而来，色香味俱全，看着就令人胃口大开。

只是饭桌上的气氛略为诡异罢了。

因为所有人都是安静的吃着，小口小口的啄米，小筷小筷的夹菜，就连咀嚼的声音，都封闭在口腔中……

一开始，姜猛以为是因为秦家家风很严，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老典训，所以吃饭这么安静，后来才发现，因为所有人都在时不时地打量秦正风……和陈明空。

因为这两位自上桌以来，还没有动过筷……

“怎么了，不合胃口？”率先打破沉默的是秦正风。

陈明空没说话，只是拿起筷子，叨了一块鱼肉，静静地吃着。

筷子已经放下了。气氛再次冷掉，而且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糊涂，冷血……”秦正风忽而又问道。

陈明空轻声道，“你是一个大家族之主，谁敢说你糊涂，谁又敢直言你冷血？”

“但你还是有怨言，没错吧？”秦正风夹起一筷四季豆，语气不咸不淡。

“当初如果……我是说如果，”秦正风目光很平、又很远，“如果你是这个家的掌控者，你会怎么抉择？”

这个问题有点没头没脑，姜猛瞟一眼陈明空，陈明空不吱声，筷子却没来得及放下。

“你会选择息事宁人，还是说，你会任由那个女孩子顺利嫁进我家门，然后活在别人的讥讽和闲言碎语之中？那未必是幸福的……”

陈明空还是没有吱声。

“再者，雨筝是我亲孙女，她纵然不懂事，犯了大错，我也不能过分苛责她……如果真的有什么恶果，我都可以吞下。”

秦正风很平静，一点也不像是在说一件有关情仇的事情样子。

秦志宽听着，想着，很苦涩，却不能出声。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秦正风问。

“我吃饱了……”陈明空站起身，朝外走去。

姜猛看着满桌子基本没动的饭菜，愣了。

不过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陈明空走了，他不可能独坐在这里跟一群人玩干瞪眼。

对秦正风笑笑，姜猛起身追陈明空而去。

“怀恩，房间备好了吗？”秦正风不动声色，夹起了一根青豆芽，放嘴里嚼着。

“回老爷，在暖阁给两位公子备下了套房，都已收拾妥当。”怀恩是令人放心的男仆，做事极为妥帖。

秦正风点点头，起身时已有一根拐杖递了过来。

他伸手接过，留下一句，“你们慢慢吃，我先睡了。”

才慢慢走去，身后留下一群食不知味、面面相觑的人。

“老爷子今天怎么了？”一个小媳妇儿轻声道。

“是啊，话有点多。”另一个侄女儿接道。

秦二爷皱皱眉，“少说两句，赶紧吃饭，吃晚饭都各自散了吧。”

他心里也很是烦闷。今天发生的事又多又杂，偏偏没有一件事是自己能掌控得住的，这令他徒生了无力的感觉。

其实那个小媳妇儿想问的，也是他想问的。

别看跟陈明空一问一答，或你说我不说，看起来极为单调的对话。

老爷子常年话都不多，今天算是很多了。

在秦正风的贴身男仆怀恩的带领下，梳洗一遍、整洁如新的陈明空和姜猛，步入了这座偏宅。

一群人热热闹闹，秦正风坐在正首闭目养神。

四周一片明亮，除了一盏明黄色的水晶吊灯之外，剩下竟然全都是明亮的红烛，在透明的灯罩里熠熠燃烧，照亮了整个厅堂。

陈明空怡然不惧，就那么神态自若的走过去。

姜猛却在后边翻了个白眼，要是在平时，按陈明空的操性，面对此情此景，陈明空指定会来一句“瞅啥瞅？”

然后把一群人怼服，怼到蔫旗息骨，然后自己再跟着他坦然的过去。

走走走走，一直到了静园主楼的三楼，一个正厅，一张四乘四的大圆桌，秦家的子侄们已经陆续落座了。

确实很奇怪，按理来说，似陈明空这样对身体的控制达至毫巅的人，是不可能控制不了自己的稳定平衡的。

“我们这是去？”姜猛奇怪道，原以为这顿晚宴是在位于庄园最中心位置的主宅，没想到却是越走越偏了。

怀恩不卑不亢，“两位少爷，这里是秦家的侧宅，老爷喜清静，所以平时就住在这侧面的‘静园’里，今天的晚宴也在这里。”

入夜，位于秦家庄园侧面的一座大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你们老爷倒是个有趣的人，”姜猛笑着说道，语气不置可否，听着似褒似贬。

怀恩笑笑，不说话。

无他，实在是近二十双视线的逼视实在过于刺目了！如果目光是武器，那此情此景就好比集群轰炸，有点儿慑人，有点儿诡异。

姜猛干笑着，扯了扯嘴角，顺便悄悄捅了捅陈明空的腰，示意他走前边，替自己挡挡那可怕的“视线集群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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