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粦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纯月心中一紧。

“我明白了。”苏瓷将信纸交给了他们。

霓粦和纯月的面容显现。燕鸥与紫狐抢着要说话，信纸上的投影乱作一团。

苏瓷郑重地点点头。

“那您回来后我要好好和您讲讲这个东西，其实原理很简单的，就是——”

“霓粦，该轮到我了。”纯月打断师弟的话：“在场的除了你，没人想了解那些深奥的作用原理。”

“是的，接到了。这也正是我要说的，金墟的能力毋庸置疑。他们带的产品太多了，组织部那边还在筛选，毕竟要考虑原料和使用率。有一个叫金铬的人族在源动力方面颇有建树，他主动提出参加桥计划，不过我没有答应。想听听你的意见。”

外族连桥计划都知道了啊，苏瑕搭在两侧的手指慢慢蜷紧，他问苏瓷：“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歧川说完就出了门，把空间留给兄妹俩。

歧川关门后，苏瓷立马皱了眉：“现在设线应付得了么？桥计划已经开启，我们人手恐怕不够。西域那边估计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霓粦撇撇嘴，将信纸交给师姐。

“我刚解决完边境的事回来，最后是西域主出面安抚了魔族方面，”纯月说，语气里有点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理所当然，“魔族这几年在西边只攻不抢，甚至连标志旗都没有留下，不是他们的作风。这些举动更像是在试探魔族的态度，我觉得有必要私下与魔族那边沟通一下。”

自她从边疆回来就在暗里着手这件事了，纯月自信满满以为苏瑕会同意的。

“魔族自从与人族的战事平息后就未踏出过黄昏林，他们并不欢迎外族。除了人族勉强拥有通行权，就算是我们妖族的里区亲自出面恐怕也不会理会，”苏瑕表情冷了几分，“自赤莲一战后，妖族与魔族的战事从来没有拉扯进其他族类，这是万界中默认的规矩。纯月，你是想重读万界史吗？为什么有私会的想法。”

苏瓷吩咐纯月去西边境，纯月自然知道是苏瑕的提议。苏瑕一直不赞同她深入组织部，因此常常给她派遣远离北境中心的事务。

纯月一慌，说出一句最不该说的话：“如果老师担心的话，我可以先去试试。”

苏瑕带了纯月这么多年怎么会不了解她，他毫不客气地当着旁边两人的面，道：“你只不过起点比平常人高一些罢了，不要把自己看得太远，以免跌得太痛。”

苏瓷意外。

由于长期在暗处行动，她很少参与哥哥对两个学生的教导。

原来哥哥这么严厉的吗？

霓粦大惊。他一直以师姐为榜样，心思一直扑在研究工作上。老师教给他的谋算，只有在与众人共同议事才会不由自主般地展露出来。当下虽没听懂老师真正的意思，但为师姐捏了把汗。

纯月没想到苏瑕直接戳破她那点小心思，一时脸色煞白。

她是有野心的，也从不掩饰这种野心。苏瑕起初以为是小孩子的胜负心，后来他因为与南疆合作的事情，离开了北境一段时间。回来却发现纯月在他不在的日子里，这样求胜的欲望更深了。

苏瑕不愿意呆在一个地方太久，知道自己未来一定会离开北境，有意引导成年后的纯月和霓粦辅助苏瓷行事。一来避免境主换选时组织部有机可乘，二来可以磨一磨纯月的心性。

但纯月骨子里有一种凶狠的劲，常常越俎代庖。虽然事情每次都会顺利解决，但总是给人以在失控边缘徘徊的危险感。

当年你不与我们商量就加入组织部，你现在是什么职位？我早就说过那里不适合你。

苏瑕看着纯月阴郁的脸色，终于还是没把话讲完。纯月这样的性格绝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但他不知道是哪一步教育出了差错。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最后是即将耗尽灵力的信纸救了场，苏瓷见气氛沉重，也不给信纸再续灵力了，便道：“见面时再谈吧，再见哥哥。”然后折了信纸。

纯月气得发抖，不是在恼怒于苏瑕一语道破她的想法，而是愤恨于自己为什么还停留在原地，她在组织部做出的事业还不够得到老师的肯定。

霓粦担心地看着师姐。

苏瓷虽不关注哥哥是怎么教导学生的，但就平日相处来说，她与纯月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仔细一想，她马上就明白了前因后果，道：“纯月，有时间么，我们聊聊。”

歧川见苏瑕出来，招招手，道：“一脸不爽，谁气你？你那两个学生？带小孩不容易吧，我当时就说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苏瑕头痛地揉揉眉心，心里堵着气还没散：“没事。找我除了信息线还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找你？”

“可以。”苏瑕压下对纯月的担忧。

北境对外以军部为主，对内以组织部为首。苏瑕并非因为身处军部，所以对组织部有敌意。只是新旧派的争斗还没有完全停歇，他不太敢让小妖们远离他的视线。

霓粦有陆斯的带领，大家知根知底，即使是组织部他也可以放心。但纯月不同，她没有霓粦纯粹的热情，也没有必须前往的理由。

她像一颗种子，一阵吹到墙头下拼命生长，生长出苏瑕的视线，苏瑕不可能将植物的根挖出来重新种植。

歧川看他眼神有些黯淡，脑子转了一圈，烈王吩咐的两线已经牵上，就等北境南疆的大桥对接，北境的信息网也安排上了，有关小凤山的事情他已决定自己去查。

好的，东城方面一切安排妥当。

歧川与苏瑕几年来没有见过面但会通信，他知道狐狸有两个学生。霓粦是个乖乖仔还被带在陆斯手下，那出问题的估计就是纯月了。

“所以说小孩子不好带，”歧川拍拍苏瑕的肩，道，“但是，既然她真的有能力，你放手让她自己去闯也未尝不可。”

苏瑕摇摇头：“我不是不相信她。自我知道烈王的计划后就一直惴惴不安。我总觉得宋燃算得太久远了，我想在离开前将北境最后的损失降到最低。”

歧川愣了一下，道：“狐狸，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苏瑕从小流浪在各方，不同于歧川有严格正规的家庭教育，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全来自于旅途中旁人的指点引导和自己碰壁后的教训。

换而言之，苏瑕没有像歧川那样对前人和历史的高度信仰，他活在当下。

歧川想到狐狸的情况，抿抿嘴换了个话题，道：“要去会场看看么，应该布置得差不多了。”</

给北境连上信息线是很容易的，毕竟现在技术够发达了。北境只要里区再点个头，一年之内接通连接雪峰的信息线都不是问题。

苏瑕笑：“那就按你的思路。阿瓷，现在你才是北境的管理者，这些事情放手去做就好。”

这句话不仅仅是鼓励苏瓷，也是在讲给她身后的两个人听。苏瓷未来会接任北境主在北境内已经不是秘密。

龄鹿族陆斯，桥计划北境地区的总负责，当年与苏瑕一起签生死状入雪峰的同伴，也是现在与军部常闹矛盾的组织部的负责人。

“我们这边已经竣工，就等与西域对接了。人族那边提出的参与方案虽然只是提高了能源的利用率，但现下如果能排除他们的嫌疑，我觉得让他们参与也未尝不可。”霓粦道。说实话他还挺喜欢那些人族的，他们总是能发明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但又颇为实用的东西：“您知道有个语言转换器吗，很神奇，就是带上能听懂不同族的语言。”

苏瑕捏了捏耳垂上那一小粒：“不知道。”

“我觉得可行，”苏瓷道，“我族与人族没有根本上的利益冲突，况且人族与幻族早已解决好了本源矛盾，排除被幻族利用威胁，应该不会存在别的问题。在我看来人族方面答应助力桥计划也许只是单纯借此机会提升名誉，扩大在北境，或者说在整个万界的市场。”

“瓷，这就是北境信息长期封闭的缺陷了。你最近有接到一批来自金墟的人族么？”

苏瓷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非常欣喜。

“需要我这里派什么人过去吗？”苏瓷的全身像投影在信纸上，身后有两个模糊的影子，是霓粦和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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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川道：“不用哦，接应一下我们这边的人就好了。不过最好提前准备一张北境最新的地形图。”

苏瓷道：“好。”

苏瑕弹了弹信纸，借法术在两人头上各敲了一下：“已经是成年期的妖了能不能稳重一点。”

霓粦摸摸头先抢到了话语权：“能能能！老师好久不见，我现在进入桥计划的工作，是陆哥的那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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