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过去跟五爷也有些交情，自当还情了。

范五得到这张画，首先想到的人，就是佟奉全。

佟奉全不仅眼毒，就是手上的活儿，也是了得。

让范五见了，硬生生的给抢了去。

无论是她的模样，吃苦耐劳、勤俭持家的本质，都是持家女主人的不二人选，佟奉全当然乐意。

可莫荷，得知表哥是想让佟奉全造假画害人，让自己当筹码，断然拒绝了。

混了几年，银子没挣多少，席也没吃上几顿，但混了个脸熟，整个琉璃厂，就没有不认识这位、不土不洋范五爷的。

该用的招儿使了，能想的法子试了，就是不灵。

仗着在洋学堂读过几年书，会几句英格历诗，便在琉璃厂给洋人当翻译混饭吃。

可他没想到的是，能泡在琉璃厂的洋人，有几个不是中国通，既便不会中国话的生虎子，他也会带上翻译的不是？

看多了人们的白眼，好不容易有个翻身、继续当爷的机会，范五爷岂会放过她？

佟奉全也人过中年，目前穷困潦倒成了打小鼓的，好不容易有娶妻的机会了，岂会放过她？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莫荷对佟奉全好感大增，两人也开始谈婚论嫁。

范五觉得时机到了，开始逼佟奉全就范。

“你拿什么取莫荷？就让我妹妹跟着你、受一辈子苦吗？”

话对，自己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串胡同、串宅门才换来个窝窝头钱，拿什么娶妻、拿什么养家？

眼前这位范五爷，还指着莫荷卖烟卷挣嚼谷呢，怎会轻易放手，唉！

“五爷，你放心，我会挣到钱、我能养活莫荷”。

“你拿什么让我放心，拿你这张嘴？

现成的挣大钱的机会你不干，还要等多久？

我跟你说，想取莫荷的多了去了，过两天，天和轩的伙计王财就来下聘娶莫荷，你看着办”。

佟奉全陪着一张笑脸，赶紧给末来的大舅哥碗里倒上散白，又给他夹了几块猪头肉。

“五爷您得相信我，王财那小子能跟我比吗？首先他那人品多次啊，您又不是不知道”。

范五爷吃了口猪头肉，又呷了一口散白。

“这不用你提醒，我能不清楚吗？但人家真有钱啊。

这一程子，听说他跟那什么索巴的搅合到一块去，可没少搂。

光一个清三代青花罐，就卖了几千大洋，你呢？”

“五爷，您甭急啊，给我两天时间，我保征也拿钱来下聘，您看成吗？”

范五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佟奉全:“你哪来的钱？”

佟奉全诡异的一笑:“您信我就是了”。

范五无奈的说他：“你就是死心眼子，帮我修复那张古画怎么了？

古玩这行讲的就是个眼力，打眼不是很正常嘛，都照你是的，那这世上就没假货了。

买了假，自己得认，牙打碎了自己吞，这是行规你不会不懂吧？”

“您这话没错，但造假卖假，明知道是假货硬按真货卖，就有点丧良心了”。

范五爷斜着三角眼，就这么盯着佟奉全看。

佟奉全很坦然。

他始终认为，当初拿修复的三足奁，当完整器卖给沈松山，完全是沈松山咎由自取。

沈松山不诳自己，三足奁能坏嘛。

如果不是他先下套害自己上当，三足奁也不会让二奎拿去给司令看。

没有司令的强取豪夺，三足奁也不会残了一足。

沈松山要是不贪，也不会打眼上当。

这都是因果轮回，自己这不也受了报应。

“反正莫荷有的是人娶，也不差你佟奉全一个”。

卖烟卷回到家，躲在门外偷听了半天的莫荷，这时气冲冲的推门进了屋。

“哥，反正除了佟奉全我谁也不嫁。

王财来下聘，要收、可是你的事儿，大不了我回老家种地去，到时看你怎么办”。

范五的三角眼一瞪：“莫荷，你还是我妹妹嘛，怎么跟我说话呢？

你的婚事，我还就做主了”。

看着兄妹俩把话说僵了，赶紧两边劝。

莫荷把烟盒子往坑上一扔，气鼓鼓的摔门而去。

佟奉全也赶紧起身，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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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龙爷之后，压抑在心中许久的郁闷之气，也吐出来了，但也认命了。

这个想法，则从他得到一副古画上说起。

打小鼓的三儿，花一块大洋收到了半幅古画，没名没款，还被虫蛀过，应该是一副残画，但用墨、纸张、裱糊的绢，都是老的，按说要出手换几块大洋没问题。

而破落户范世荣，想让佟奉全为其造假，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佟奉全有了三足奁害死沈松山的先例，说什么也不愿意帮忙，范五爷就以把莫荷嫁其为妻做诱饵，逼其就范。

莫荷常年在琉璃厂沿街挂着烟盒子卖烟卷，大家也是熟人。

这不，主意就打到表妹莫荷身上了，他要拿莫荷的婚姻，换自己下半生的富贵。

理想是丰满的，但现实确实骨感。

几个月下来，低买高出的到也能混个温饱，发财？是想也不敢想。

范世荣，莫荷的表哥、旗人，按他自己的说法，当年也是阔过的，象什么吃一碗倒一碗的事儿没少干。

自打泛古堂变卖了抵债，佟奉全又干上了夹包袱打小鼓，串宅门的买卖。

如今也成了朝不饱夕的破落户，还得靠表妹莫荷每天卖烟卷，给他挣下窝头钱。

但过这种苦日子怎会让他甘心，怎么着也得吃上顿席啊。

象书画造假、修复器物、高仿玩艺儿，在整个古董行儿，也是翘楚。

正因为这一手绝活儿，才把汝窑三足奁，修复并骗过了同为古玩行的老板沈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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