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最后我好了还是没好？”

薛从停脚，歪着身体扭向林黎，那种身体扭曲的弧度脱离了人体的迹象，是扭转的，从前往后一百八十度的弯度。

见林黎不说话，薛从呵呵瘆笑。

林黎扮演着他此刻的倾听者。

单独出去的手指往下指向了地面，顺着花园围栏上的微弱灯光林黎看到了地面里躺着的人。

他只有半具身体了，下面半具不在这里，只有上面半具，他的脑袋，两只胳膊都和躯干分离，但由玫瑰藤串联着。

薛从伸手请林黎出门。

林黎跟了出去，一路走出别墅，走到后院。

林黎上前重新打开门，前一秒还狰狞的面孔，已然恢复到自然了。

还是那副迷惑意味满满的娃娃脸。

他脸上不停流着血泪，他张开的嘴巴里塞满了一根藤条，他发不出声音，只能绝望无声惨叫。

大概这会对他而言，真正的死亡反而成了一种仁慈。

“想好答案了吗？”

薛从期待的眨眨眼。

林黎早就有了答案，只是看对方明显还有很多想说的，于是等对方说完了，他才给回复。

“你好了。”林黎说。

薛从先是哎了一声，然后他捂住嘴笑得肩膀不停颤抖。

“你要是没好，这会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再说几天后的婚礼，满院的玫瑰花都开了，那个时候你肯定也在。”

“你真的……真的好聪明。”

“你到底怎么想到的，没有一个人答对这个问题，要不说我没好，要不就是闭口不答。”

“你居然知道我好了，啊，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你真好。”

薛从擦掉眼角因为高兴快滴落的泪水。

“我能抱你一下吗？”

薛从太兴奋了，他甚至觉得眼前的人类比封夏的恋人更美丽优秀。

说实话，他一直挺羡慕封夏的。

还试图去抢那具尸体。

现在不一样了，他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我们不是朋友。”

林黎过段拒绝。

“都认识了，还不算？”

“你对朋友定义这么廉价？我的朋友，他对我真心，我对他实意。”

“是我轻浮了，我道歉，对不起。”

薛从弯腰道歉。

林黎只是嘴角勾了勾。

怪物对他友善他就要接受对方做朋友，起码他的字典里没有这种规则。

林黎朝半截身体的躯干走过去。

他已经死了，但灵魂被困住被锁住而已。

同情算不上，只是不想有半具尸体躺在他的玫瑰园里，林黎蹲下了身，一把抓住头颅下方串接的藤条，在玩家碎裂的悲惨表情下，他抽出藤条。

玩家睁着眼死去。

“太善良了会很危险哦。”

“你在说你自己吗？”

“我？你居然觉得我善良？”

人是他杀了，林黎居然还能觉得他善良。

“你想和我当朋友，这种善良我认为不好。”

“怎么不好，我在这里朋友不多，我真的想要有人每天陪我。”

薛从娃娃脸露出了称得上是孤独哀伤的表情。

林黎根本不被怪物的伪装所触动，要说起来，就怪物这演技，远没有他当初在快穿界演白月光时优秀。

根本就骗不了人。

“我的家人他们拿一屋子花给我，他们看着我窒息而言，他们甚至还在我死后骂我，说我辜负他们一片苦心。”

“所以为了报答他们，我把他们都放在了这里。”

薛从手臂轻轻一会，一团玫瑰藤移开，露出了下面层叠的几具尸体，那些尸体都成了累累白骨，可它们依旧还活着，灵魂活着，被束缚在花园里，好随时听取他们家人薛从的感恩。

“我特别感激他们，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我。”

“我也就遇不到这样的你。”

大概换别的人在这里，听着怪物的剖白，可能会动点心吧，因为怪物太真情流露了，尤其是他眼底闪烁的泪光，和期盼他人救赎的渴求眼神。

林黎还是不为所动，哪怕眼前的不是怪物，而是一个真的可怜的人，只有神才有资格去怜悯他人，凡夫俗子还是不要妄图以人的身躯去比肩神明。

林黎把薛从晾在原地，白天逛得不多，晚上就多走会。

似乎夜间的空气和白天稍微不同，越往花园深处走，血腥味越浓烈，很快林黎感到浑身都浸在了血雾中。

不知道这里具体死了多少人，埋葬了多少具尸体。

因为他的缘故，这里才存在？

不，不完全是，哪怕封宸不变怪物，在他之外还有薛从，这个诡异空间依旧会存在。

会死的人还是只会多不会少。

他不背这些良心债，也不能随便算他头上。

林黎从血雾中走出来，那是会污染人精神的气体，可林黎似乎丝毫不受影响，他径直走到薛从面前，薛从以为他回心转意，为他而来，林黎却快步走了过去。

“我能保护你。”

薛从叫住林黎，他有自己的力量，他能够保护林黎。

林黎停了脚，可他没转身，用薛从听得到的声音，他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庇佑，倒是你，你不是坚不可摧，你的弱点你自己暴露了。”

薛从嘴巴张了张，林黎从他视野里消失。<

“没睡着吧，要不要一起到院子里逛逛。”

“我以前身体不好，对花过敏，家里人却觉得我这是病，认为我矫情，专门买了很多花，用来给我脱敏。”

薛从慢慢打开话匣子。

“可在这里沉默只会让你后悔。”

“你看，他现在只能躺着哭泣流泪了。”

薛从扭转的躯体没动，他手臂断裂掉落，一条藤蔓连接着肩膀和胳膊，藤蔓延伸出去，带着掉落的手，延伸到了几米开外。

到处都万籁俱静，林黎听不到身边人的呼吸声，对方连脚步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但他又确实始终都跟着林黎。

“走吧。”

是薛从的声音，他在热情邀请林黎去也将散步。

林黎盯着紧闭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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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声停了几秒再次砰砰砰响，这一次完全是炸响了，巴掌重力啪嗒门扉，房门乃至是房间都震动摇晃起来。

不开门的话，怕是门都要敲碎。

“保持沉默吗？”

“刚刚也有人下来跟我看夜色，我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他害怕得闭紧了嘴巴，绝对不回答就不会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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