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育人士来了又走，不需要使力了，夜莺已遭全面扑杀。

风仔的状况更不好，他的脸色不仅很难看，他想杀人。

报上说，夜晚扰民的噪音总算消失了，他们尽一切努力还给民众一个安静又安全的天空。

状况很不好，他的脸色很难看。

无声里有个节奏，很奇特。

这个不说话的男人，体内有种律动，有时快得像急行军，有时慢得像一片迟迟飘不过来的一朵云，有时也会混乱，当他混乱时，风仔会昂起下巴，肩颈的线条变得很刚毅，眼神怒叱，化身为怒目金刚，却很安静。

报上又说，将全面网罗夜莺，以不妨碍飞机飞行为上。

窗外的夜莺确实有减少的迹象，附近也出现三、五位前来捉鸟的猎人。

撞上了，之后呢？

深秋之后是初冬，天气有些寒。

安静的怒目金刚，是一种自我控制良好的呈现。

风仔就是这么一个人，自我控制良好。

夜莺灭亡了，他依然安安静静地愤怒，安安静静地，对着外面的声音愤怒

动物界的声音，呼唤与应答。

夜莺又减少了，从夜半无人私语时，那静得可怕的外围可以察觉一种莫名的恐惧漫延在夜莺的世界里。

不开口唱歌的夜莺把风仔的精神弄糟了。

风仔迅速换了一块地，把原先的庄园关闭。

看着风仔打包东西的背影，铁沙生起同情，两个人已经许久没有说话了。

生活在一起，各做各的事，互相望着对方的行为，铁沙发现，他爱上了风仔的节奏。

保育人士也出面了，声音很微弱，没人听见他们强烈的反弹。

这几日外头不太安宁，经过报纸大篇幅报导，这里的夜莺和飞机的轨道相撞，撞上了，两败俱伤。

单纯的语言，没有废话。

鹿群，羊群，牛群，马群，没有废话，干干净净的世界，没有谎言，没有虚假，没有不堪入耳的脏话，也没有让人小鹿乱撞的动人情话。风仔在无声的秩序里独处，听见了铁沙的声音，从入耳的第一时间，他可以确认，这个人不是为唱歌而来，是为呼唤一名同伴而来。

第十六章

那得天独厚的嗓音是一把钥匙，开启在遥远的那一端，一个人影深埋的锁孔。

就连铁沙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声音被一个人听到后产生的波澜，不关潮流，不关名声响亮，只是简简单单撞上了。

天空只剩下飞机，没有飞鸟。

──去一个没有飞机噪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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