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台
- 作者:北港初晴
- 类型:综合其他
- 更新时间:2024-02-29 23:06:45
- 章节字数:21630字
“嘎!!!”
“嗷——”
“闪开,快闪开!”
“等下!我跟你开玩笑, 站住!小孩, 快叫你家鹅停下。”
有人发现淼淼,“快, 抓住那小孩。”
“你们要干嘛!”
他抬起圈着小黄的手, 目标准确地指着光头。
“小黄, 上!干掉这个骗子!”
“给, 拿着。”
淼淼皱起眉头,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淼淼防备地看向所有人,扭头就跑。
三两步就撞在一堵肉墙上,惯性害得他直直往后栽。
“啊!”
淼淼惊呼一声,下意识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他悄悄睁开眼睛,抬头看。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炸开。
“小黄,住嘴。”
“!!!”
乱蹦的光头大喊,“这是鹅,你说话它能听懂吗?快来几个人帮帮我,我跑不动了。”
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大家都发现这大鹅只追着光头咬。
现在站在外围不太敢上去,生怕大鹅将目标转移到自己身上。
谁都没觉得云木香能呵止住一只畜生。
直到亲眼看见斗志昂扬的大鹅停住脚步,收起翅膀,支棱的脑袋低下去,整个一谨小慎微的姿态,一步两步藏到小孩身后。
光头没了危险,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顾不上形象,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指着大鹅。
“你你你!”
“你没事吧。”
云木香担心地上前,走到一半时停下,看向光头旁边的人。
“麻烦你带他去旁边看看,伤得厉不厉害。”她指了指车厢。
“哦,好好。”
一边扶光头,一边不忘看大鹅,生怕它冲过来。
云木香发现,“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它再叨人。”
淼淼意识到不好,手攥着小黄脖子,悄悄地要退走。
云木香倏然转头。
淼淼:“!”
他下意识拔腿就跑。
没跑两步,耳朵就被拎住,皮肉拉扯,淼淼痛到龇牙咧嘴,右手举起来要护着左耳朵,下意识踮起脚尖试图缓解一些。
“疼疼疼。妈妈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云木香板着脸,“我亲眼看到你喊小黄去伤人。”
“不对。”淼淼痛呼道,“他就是个骗子!来骗小孩的,我和小黄是为民除害!”
“我就跟你开个玩笑!”光头不满的声音从车厢后面传来。
其他人看着情况,两边劝。
青年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我作证,武发祥先拿两颗糖哄小孩的大鹅,云同志,有事好好说,要不先放开孩子。”
云木香顺势松开手。
淼淼委屈地捂着耳朵,控诉那光头叔叔。
“他把我当傻子骗,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不认识钱,我已经学会算账,妈妈你买一包大白兔才付五块钱,现在肉要七毛二一斤,小黄前几天称过有二十四斤,卖掉小黄能换十七块二毛八,他拿两颗大白兔换,还说没骗人。”
云木香:说得有道理。
她为儿子有这种危险意识感到高兴。
看到车厢后面走出来的光头,也就是武发祥。
“你怎么说。”
武发祥无法否认,“我就是想逗逗他。”
“我们又不认识!”淼淼再三强调,眼睛一转,问道,“叔叔你们是今年的新兵吗?”
“我们不是,我们是来学习的。”青年说。
淼淼同情道,“你们好惨,都长这么大了还要上学。”
“嘎!”
“我想起来还有作业没写完,我也要回家写作业。”
淼淼夹着小黄,转身要跑,后颈被遏制住,动弹不得。
“跑什么跑,跟叔叔道歉。”
“为什么!”淼淼不服气。
“你怀疑叔叔是坏人,攻击他,情有可原,可现在发现你误会叔叔,小黄还伤到叔叔,是不是应该道歉。”
淼淼缓过神,手指纠缠着。
好像是要道歉。
他转过身,认真地鞠个躬。
“叔叔,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云木香抿唇忍着笑。
臭小子耍心眼呢,还错怪。
武发祥一个大人,自然不能跟个小孩子计较,但他看大鹅的眼神就充满怨气。
“冤有头,债有主,叔叔原谅你,但罪魁祸首不能绕。”
淼淼立马抱紧小黄,“不行!这是我兄弟。”
武发祥:“……”
他看一眼云木香。
云木香轻咳,“确实不能给,小黄是给我儿子当宠物养的,不是肉鹅。”
“嘶。”
怪不得这么嚣张。
一家子都护着。
别以为畜生就不通人性,他们懂着呢。
“算了,我大人大量,不跟小孩计较,但我被你家大鹅伤成这样不能算,都紫好几块。”
云木香做好心理建设,“你有要求尽管提。”
武发祥搓搓手,“你出伤药,要云医生配的。”
云木香顿时一言难尽。
感情绕这么大个圈子,就为这点药?
“行,晚点等你们安置好,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不用不用,我上门去取,你住哪里呀。”
云木香看破他的小心思,“你还是别乱跑。”
一直当背景板的郎医生点头,“在你们还不了解周遭环境的时候,不要乱跑,这里是军区,要是闯入不该去的地方,谁要保不了你们。”
众人一时噤若寒蝉。
武发祥也不闹了,郎医生见所有人都下车,带队前往医院,云木香要往相反的方向走,就此分开。
回去的路上,云木香一直没说话。
淼淼一会摸摸小黄,一会看看闷头往前走的人。
“妈妈!”他追上去,歪头说:“你今天好漂亮呀。”
云木香轻哼一声,垂眸盯着那只努力往淼淼身后藏,却只藏住脑袋,露个摆尾巴大屁股的小黄。
“你现在一点都不听话。”
淼淼拽了拽小黄,“妈妈,外公说小黄太胖啦,要和我一起减肥。”
“肥正好,改天就拔毛放血炖了它,免得以后再伤到人。”
“路上没有人!”他专门找了条人少的路。
云木香盯着儿子,就见他眨着眼,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就你有理!”
等回到家,云木香就翻出之前给小黄做的小红领巾,画上符纹,重新给小黄戴上。
“从今天起,你的活动范围只能在自家院子里。”
以院子为中心,方圆百米之内。
小黄有些抗拒,激烈地嘎嘎两声。
淼淼听到动静,慌张地跑出来,“妈妈你冲我来!不要罚小黄。”
想象中拔毛放血的场面没有。
小黄歪着长脖子看他,雪白细长的脖子,挂着红艳艳的小红领巾,微风吹过,飘起好看的弧度。
淼淼眨眨眼,默默原路返回。
云木香蹲在原地,放开小黄后低头抹眼角。
“原来在淼淼心里,妈妈就是个不分青红皂白惩罚人的坏蛋,好难过。”
淼淼匆匆跑过去,“妈妈,你才不是坏蛋。”
“可你怀疑妈妈要对小黄下手,心疼,我儿子竟然不相信我。”
淼淼伸手就要去抱人。
云木香赶紧给挡住,“不准动,你刚刚报完小黄换衣服了吗?出去玩一圈洗手了没?”
淼淼:“……”
妈妈看起来也没那么难过。
……
人来了,云木香猜父亲肯定没时间回来。
中午娃娃做完饭,她便直接找饭盒打包,最后统一放进饭包里,推着自行车带淼淼过去。
她提醒淼淼,“一会你自己跟外公要伤药。”
“好~记住啦。”
淼淼爬上车座,推伸进篮子里有些困难。
“妈妈,我已经长大,以后坐车可以不用车篮子。”
“有篮子安全。”
“可是好挤。”
云木香将饭盒放在前头车篮子,回头看一眼,好像是有点小。
“那拆掉?”说完就反悔,“我不放心。”
“拆拆拆,我可以!”
在淼淼闹腾下,云木香花费几分钟拆掉,专门叮嘱,“脚记得抬起来,别被轮子绞到。”
“妈妈放心吧。”
云木香不太放心,今天骑车比以往慢不少,等安全到医院,淼淼跳下车又有新要求。
“妈妈,我想学骑车。”
“你还太小,等大点妈妈教你骑车。”
云木香从车篮子拎起饭盒,转身时拍了拍车座。
“到时候,妈妈这自行车就给你继承。”
“我不要。”
“你还嫌弃起来。”
“这是女士自行车,我要骑就骑男士自行车,要大的那种!”
云木香嘲笑他,“骑大车你肯定又要推迟几年。”
大杠是阻碍。
女士自行车没杠,不坐车座还能学学,大杠不行,除非你歪着身子歇着钻洞里骑。
不过那样影响骨骼发育,长期留下的习惯不好。
“学车的事情不着急,先去找外公,吃饭。”
云木香问了一楼护士,新来的那批学员在哪里。
护士说:“在宿舍。”
医院这边家属院是两排平房,除去医生们已经住的,还剩大半位置。
因为医院护士大多是军属,或者军人子弟,在军区都有家。
之前祝医生那事给了提醒,医院药材库抓紧修整好,将药材腾出去后,跟军区接来许多架子床。
十几平的房间,架子床贴墙摆两个来回,只留中间大概一米宽的走道。
一共十二张上下床,摒弃了一切其他条件,只为能装下更多人。
这次一共来了一百八十一人。
之前参赛第一天走了十来个人。
比赛结束,各种愿意离开的又有三十九个。
最后剩下愿意来参加的一百八十一位。
云木香靠近医院家属区,最先就听到一句抱怨。
“培训班培训的都是医护基础,我们都会,未来又不需要下乡,为什么还要来?”
熟悉的声音。
云木香看一眼,黑裤子白衬衫,头发打理整齐,余光察觉到她,转过身。
是白大褂。
他身边站着青年,跟着看过来。
青年笑笑地扫了眼饭包,“云同志,来给云老师送饭吗?”
“对,你们吃了吗?”改口可真快。
白大褂撇过脸,有些不自在。
一看到云木香,他就会想到自己在中医大赛上丢的人。
青年摇头,“打算一会去,宿舍还没收拾好。”
他想到什么,“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黄平川。”
黄平川介绍完,看向身边白大褂。
白大褂挣扎两秒,别扭地看向云木香。
“仇富。”
云木香轻笑一声,别说,感觉其实还挺像。
“笑什么笑,一点也不礼貌!”仇富转身离开。
“别在意,他人其实不坏,只是人骄傲了点。”黄平川替仇富解释。
云木香摇头,“你说是就是,我看到我爸他人,先过去。”
她牵着淼淼,就看到父亲热出一头汗,低头从布包里掏出手帕。
“你怎么来了?”云父接过来。
云木香提起饭包,“给你送饭。”
云父心情愉悦,“医院前面就有食堂,又不远,你何必跑这一趟,大夏天热死了。”
“怕你背着我偷偷努力,都是成年人,让他们自己整理就好,有矛盾也自己解决,你要不放心,那……”
云木香回头看一眼,指向黄平川,“让他当班长。”
黄平川:“?”
云父想想,他迟早要走的。
“你说得有道理,黄平川同学,你暂时担任培训班的班长,今早带大家安置好,有任何需要……”
“找郎医生。”云木香替父亲换个人选。
云父睨女儿一眼,最终没拆台。
就近找个阴凉的地方,跟邻居借个板凳放饭菜。
凉拌菜、凉皮、两面金黄的韭菜盒子。
云父习惯性念叨,“你少吃这些凉的东西。”
“热得没胃口。”
见父亲还要念叨,主动问起其他人。
“祝叔叔和袁阿姨呢,我有带他们的份。”
“去药田了,好像是药田出了问题,吃完饭我也去看看。”
云父问她,“你去不去?”
“不去,我学校那边还有一堆事,快开学,要提前安排课程……”
云木香当闲话一样,把对学校的改动简单说了说。
“上学期三年级实行的效果还不错,下学期要全校推行。”
“你……机警点。”
这么大动作,一旦被盯上就是灭顶之灾。
“安心,我头上也是有人的。”
云父失笑,刚咬一口韭菜盒子,余光看到淼淼一直盯着他。
“你想吃这个?饭盒里还有,我给你拿。”
淼淼摇头,“外公,我能换个东西要吗?”
“什么?看外公有没有。”
“肯定有,要擦屁股的药。”
“咳咳咳。”云父剧烈咳起来。
云木香赶忙放下筷子,帮父亲顺气,瞪着淼淼说:“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些不干净的话。”
“我没事。”云父格挡开女儿的手,看向外孙,“你被打了?”
“不是我。”
淼淼这才叽里呱啦地将上午的事情说一通。
云父放下心,“有,一会我去医院现配,晚点我直接给他,对了,给谁?”
“武发祥,很好认,就唯一的那个光头。”
提到光头,淼淼忍不住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妈妈,我也想剃光头。”肯定特别凉快,还不用再洗头。
淼淼越想越觉得好,目露期待。
云木香:“只有少林寺的和尚才会剃光头,你要出家吗?”
大热天的剃光头,也不怕烤头皮。
淼淼分不清,“那个叔叔出家啦?”
少林寺他知道,和尚他也知道。
当和尚可惨了,都不能吃肉。
之前被罚一个月没吃肉,他都难过得要死。
淼淼赶紧摇头,“那还是算了。”
“你要是惹,晚点妈妈给把头发剪短一些,像爸爸那样的怎么样?”
“好!”
淼淼着急剪头发,饭吃完就催着她离开。
饭盒云木香留下,父亲去药田正好能给袁阿姨他们带去。
怕弄土地上扫不掉,云木香是在院子外面的水泥地道路上给儿子剪的。
找个周以臣的老旧衬衫将淼淼整个包裹住。
她架势准备得足够足,盆架子也挪到一旁,盆里热水,干净毛巾挂着,单独还摆放个板凳,上面放着梳子、剪刀、剃刀、海绵球。
同时吸引到附近在玩儿的小孩。
茅根站在前面,摸了摸自己后脑勺的小辫子,跑回家也要剪头。
王大嘴一巴掌扇过去。
“剪什么剪,你那辫子要留到十岁。”
“那为什么淼淼没有?他都能剪头。”
“风俗不一样。”
“那我要跟淼淼一家,淼淼妈妈多好呀,人好看温柔还会做好吃的。”
王大嘴两眼一瞪。
茅根立马吓跑。
王大嘴嘟囔着累赘,出家门看到路边的母子俩,笑着上去凑热闹。
“我说茅根怎么突然要剪头。”
王大姐的嗓门一亮,云木香手一抖,有块儿给剪坏了。
她抖抖手,“天太热,头发短一点舒服。”
“这倒是。”
王大嘴看到那个豁口,“搞得还挺洋气,这一下还怪好看。”
云木香:这个误会就很美好。
她心情好,工具摆都摆出来了。
“大姐,你家孩子有没有要剪头发的。”
茅根跳出来,王大嘴赶紧护住后头小辫子,“这个不能动。”
云木香看绑了红线的小辫子,表示了解。
“对了,云老师我听说你在医院兼职给人看病,什么时候开张,我去给你捧捧人场。”
这就传出来了,“你听谁说的。”
“吴雪,上午她和一号楼的小谢去医院做检查,对,你知道吗?小谢怀了双胞胎,我也就在这你面前说,她这婆婆没婆婆,亲娘没亲娘的,一下生两个后面都靠她自己,惨了。”
云木香还是第一次听人从这个角度说。
以往谁听到双胞胎不说恭喜。
可仔细想想,谢静云以后带孩子还真是个困难。
东永亮在还好,不在一日三餐都不一定能吃上。
云木香正感叹着,话题突如其来就冲到她身上。
“淼淼现在也大了,能帮忙带小孩,你能放心生个二胎。”
“……”
云木香无奈,“大姐,之前不是说过,我家就要淼淼一个,够了。”
“你认真的!”
王大嘴一直当这是玩笑话。
现在谁家不多几个孩子。
可看云木香那认真的神情,其他追问的话也就没再说。
等茅根收拾好,就带人回家洗辫子。
云木香就着热水把东西收拾干净,往院子里挪东西的时候,跟在身边帮忙搬板凳的淼淼突然说:“妈妈,你给我生个妹妹吧,听话的妹妹。”
“为什么?你不怕妹妹出生后,妈妈就不喜欢你。”
“才不会,妈妈最喜欢我,我有妹妹,我要带她打仗。”
“……”
那你还是别有了。
“可妈妈喜新厌旧,要真有个小宝宝,你这个大宝宝又不听话,肯定要被我嫌弃。”
“骗人,除非妈妈生一个看看。”
看锤子!
“你当小孩子是皮球啊,说有就有。”
“可班长要有新妹妹,高兰妹也有弟弟,还有李成才……”
淼淼掰着手指头挨个数,“就我没有。”
云木香放下盆架子,拍拍淼淼脑袋。
“儿子,做人不能太攀比。”
……
山坡。
两拨人正在扯皮。
一边是医院的郎医生,带着身后来帮忙的十几号学生。
一边是家属院的嫂子们,各个手扛锄头,头顶毛巾,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
张秋桂身为一号楼的小队长,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
“这片地划分下来时用来栽树苗,卖到西北挡风沙的,好不容易我们军属得了个活计,你们这些端铁饭碗的怎么还见不得我们好,非要和我们抢一块,山这么大,到处都是空的,你们去其他地方种药材!”
在场嫂子们,可都还记得上半年因为挖药材闹的那一出。
肯定就是因为医院自己种药材,才不收她们挖的。
那现在干嘛要让地。
坚决不让!
祝医生一早发现就在沟通,嗓子都喊哑了也没用。
“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我们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定下这块地,你看看,清理野草灌丛这些我们费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不能你们说要就要,培训班那么多名学生都过来,他们都是半工半读,没药田去哪里既干活又学习。”
袁教授倒是知道多一点,她发现和军嫂们说不清楚,视线看向开始介绍的生产队长。
“陈同志,你完全没必要跟我们对着干,地是军区的,收益也是军区的,工分是嫂子们赚的,学校呢?什么好处都没有,在哪一块地上做不是做呢,可这片土质却很适合栽种药材,能不能玛法你们换一换位置。”
陈兰初漫不经心地看一眼,摇头,“不行,大家可都不愿意。”
嫂子们安下心。
孙医生气炸了,“你们可想清楚,得罪医院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地又不是自己家的。”
这一嗓子足够震人。
嫂子们相互看了看。
是啊,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医生,谁能保证家里一直没个头疼脑热。
“说得也有道理,种药材也是为了给我们治病。”
“对对对。”
“那不然我们退一步。”
陈兰初板着脸,“不行,我们费了好长时间才把地给收拾出来,不能平白就便宜别人。”
孙医生说:“你们重新选择,我可以带人帮你们收拾。”
“那工分算谁的?我们可就是为赚工分。”
有人点头,有人听着这话也觉得不对。
孙医生坚定道,“我们不要工分,都记在军属们的头上。”
“我们这么多人,到底谁给谁?”
“这……”
“万一你倒是反悔耍赖呢。”
孙医生气到头顶冒烟,“我算看出来,你根本就是成心搅和!就没想答应。”
有嫂子也反应过来,“陈同志,你为什么不愿意?有顾虑说出来我们共同想办法解决。”
大热天在太阳下吵架,也是个体力活。
陈兰初双手一摊,“我没不愿意啊,明明一直是你们在吵。”
“?”
“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秋桂更是直接数落在脸上,“我们吵还不是你这生产队长不顶用,看看人家医院,领头的在前头嗓子都说哑,你倒好,蹲在人影子下面当缩头乌龟。”
“你骂谁呢!”
“就骂你!我中午到现在都来不及回家吃饭,我孩子还饿着肚子,你现在必须给个解决办法。”
“又不是我耽误你们时间。”
“我也不跟你废话,答不答应!”
孙医生见陈兰初被猛推一下,“都是自己人,怎么还打起来了。”
“你走开,这是我们生产队自己的事情,外人不要插手。”
张秋桂揪住陈兰初的衣领,“你说得好听尊重我们大家的意见,实际上就是害怕承担责任,你这样连个决定都不敢做,当个屁的生产队长,回去我就要申请罢免你!”
“我可是学校的老师,这活可是学校给你们的。”
“你算个球的老师,谁不知道你在学校扫厕所的,你那点破事跟谁不知道一样,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女人,心里缺德才会虐待人家小孩,活该你死孩子。”
“你再说一遍!”陈兰初双眼猩红地怒瞪着她。
“我就说你能怎么我,你不是民主吗?你不是尊重大家吗?我还就说,托生到你肚子里天生倒霉,早死早解脱,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当妈,不,就不配当人!折腾完小孩现在来折腾我们?当我们也是小孩不会说话啊。”
张秋桂被太阳烤出油来,理智早就崩裂,什么难听说什么。
这还是有其他嫂子拦着。
大家看陈兰初浑身颤抖,随时可能跌倒的样子。
“江副营长家的,快别说了,再给人气出个好歹,到时候你没错也错了。”
张秋桂抹把脸上的汗,态度坚定。
“会赶去扫厕所,她肯定有犯错误,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领导。”她又拽住陈兰初,“你跟我走,我要投诉你,罢免你!”
拽着人经过孙医生他们面前时,停了下。
“你要是帮我举报投诉,换新生产队长更好交流。”
“……”
这叫什么事。
孙医生不想沾,培训班和医院一堆事呢。
好在张秋桂只是提醒她,也没指望现在就给答案。
下山时,有和张秋桂好的凑到她身边。
“你今天怎么回事,跟疯狗一样乱咬人。”
“你才疯狗,我说得不对?摊上这么一个人,今天不换掉,后面有我们麻烦的。”
张秋桂就想到无意中撞见云木香和陈兰初说话。
陈兰初打过云木香儿子,还偷云木香的功劳,云木香肯定讨厌死这个人,偏偏这么个人从扫厕所变成生产队长。
又偏偏,一向不待见她的云木香把她也给提拔出来。
想到云木香的本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她当天偷听的事情肯定被云木香发现,但对方没戳穿,就表示她有用。
她最厉害的是什么?
跟人吵架!
那整个生产队放眼望去,就陈兰初格格不入。
知道陈兰初成为生产队长的那一刻起,张秋桂就知道了自己的任务。
那就是跟陈兰初对着干!
把这么一个随便偷人东西的小偷,狠狠给个教训。
只是原本三分任务精神,被太阳一晒,再被陈兰初这么一搞,直接进化到十分。
陈兰初必须下台!
一行人风风火火闯进扫盲班,一度让后面训练场的人以为出现什么动乱。
扫盲班还有人在上课。
是关于人工培育蘑菇的课程。
张秋桂找到卢知晓,把事情说一遍后,提出诉求。
“必须换生产队长!”
卢知晓更关心地的事情。
去选地的时候,可没说那地已经被医院看上。
她环顾四周,曲婉玲不在。
想去找,偏偏被人拦住。
她只好先断案,“投票吧,你们自己决定要不要让陈兰初继续当生产队长。”
战队表决。
张秋桂几乎没给陈兰初机会,当场就让大家选择。
一上午的折磨,没人站在陈兰初那。
她的态度大家看得还挺明显。
再一个,军嫂们都是母亲,虐待烈士孤儿的都不得好死。
陈兰初握紧拳头,“你们没资格!”
卢知晓摇摇头,“既然大家都一致同意换掉陈同志,结果现在生效,生产队长的人选会重新选择,至于陈同志……”
张秋桂举手,“这种坏胚子不能再回学校,容易带坏学生,我大人大量,就让她跟在我手底下干活。”
卢知晓看向陈兰初。
陈兰初当场拒绝,“我宁愿回去扫厕所。”
“卢老师,学校厕所不大,有我们两个打扫绰绰有余,不需要再多添两个人。”
陈兰初震惊。
说话拒绝的是之前两位搭档。
石琼自责地低下头,尤文琦倒是一脸坦然。
谁让当时陈兰初当上生产队长,让她把两人从厕所调去生产队时拒绝了。
活该!
她们会被罚,可都是受陈兰初牵连。
两人没什么虐待孩子的心里毛病,单纯是孩子太多有时候脾气不好时后吼一句,掐一下而已。
她们是被动的。
陈兰初是主动的。
两人受罚没怨她,她倒是只顾自己。
风水轮流转,出去就别想再回来。
纯下地,可是苦力活。
张秋桂阴阳地笑,“你做人可真不咋样,卢老师,除了我肯定没有其他人再愿意要她,就给我吧,医院那边还在等回复,我们这点破事还是别耽误太多时间。”
卢知晓回神,一拍脑袋。
对!
还有地的事情要整理清楚。
“那就暂时这么定,陈兰初,后面就要看你表现。”
卢知晓说完,就去找曲婉玲。
曲婉玲此刻在周家,正在控诉。
“不公平,说好扫盲班全权我负责,现在功劳算谁的。”
云木香也不惯着她,“你怎么不说之前扫盲班的死样子,改变可是人家卢老师带人起,研究员还是看人家面子来的。”
“我也能请来人,你要是早跟我说需要,我给你从首都农科院里请个十个八个人来,一个教种树苗,一个教养蘑菇,一个……”
“打住!”云木香强调,“你跟我说不着这些。”
“那我辛辛苦苦帮学校拿下地,总是我的功劳吧,我可是知道,军区想要把栽种树苗的收益算他们那边,人家不带学校玩儿呢,还是我聪明,早早要了地挂在学校名下,军区就算来扯皮,收回土地之前的收益都是我们的。”
云木香有些刮目相看,“你签协议了?看看。”
“给。”
曲婉玲像是知道她要看,东西就在口袋里揣着。
云木香坐直身子,慢慢将对着的纸张打开,再打开。
土地协议,军区承包给学校五年,每年支付二成收益当租金,余下收益归学校。
云木香满意地点点头,点着点着,视线在看到最后的时候定住。
“你确定没拿错?”
“当然,这东西我一直随身带着,就怕你跟我要,这下你不能否认我的功劳了吧。”
啪。
云木香将东西拍在桌上,手点在右下角。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章呢。”
“这红的不就是,你色盲啊。”
“我脑门上是不是写着傻子两字?连公章印和萝卜章印都分不清。”
“哈?”
吊着胳膊的小孩,和支棱着长脖子的大鹅。
光头正笑着找骗子,气势汹汹的大鹅就张开翅膀, 凶猛地冲过来。
他顿时意识到不好。
“救命——!”
现场一阵骚乱, 卡成上的人看到大鹅凶成这样,根本不敢往下跳。
淼淼嚣张地抬起下巴, “小黄, 快追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骗人。”
骗子?
突然。
光头双眼放光,“这老鹅真肥, 一锅肯定炖不下。”
余光瞧见靠近的云木香,想到她说周栕这名字是借用儿子的。
光头胳膊僵在半空, 扭头朝声音看去。
他故意道, “小孩,我拿大白兔跟你换着老鹅行不行?大白兔可甜可甜, 还带着奶香。”
光头摸摸兜,掏出两颗大白兔。
“松嘴!!!”
光头捂着屁股, 离地一跳, 没等继续跑, 小腿肚上又一阵剧痛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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