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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058 从十四年前开始的连环杀戮再临……

  • 作者:柯小聂
  • 类型:综合其他
  • 更新时间:2023-09-25 17:20:10
  • 章节字数:22254字

说不定当初的陈雀, 都是她杀死的呢。

这些传言,自然也是传得绘声绘色,而且惹人兴趣,传得沸沸扬扬。

但谣言止于智者,温青缇就是个有智慧的女子,自然不会轻易这些市井流言。

如此一来,这个女贼就摇身一变,变成一个陈氏的千金小姐,于是有了尊贵的姓氏以及身份。

温茹都呆住了,简直不可置信居然能发生这样的事。

她一见温青缇,就哭诉着,求温青缇做主。

如今这胎记似模似样,说不定也只是依照样子描画, 并不是真正的胎记。

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女郎很有可能是个假冒之徒。

这些传言,竟然好似并非空穴来风。据小时候带过她的顾嬷嬷所言,那时候小姐手臂上固然有一枚胎记, 可是这枚胎记彼时占据手臂大半。

如今这胎记样式还对,可却只有小小一块。

一定要向陈家讨要这个公道!

陈雀这种货色,怎么能继续留在陈家,使她能继续跟其他女子出席宴会,一并厮混?

不行,这绝对不行!

温青缇替温茹整理好头发,却没应温茹的话,只使人给她换身衣衫。

她瞧着看到一切的围观众人,然后说道:“如今这些谣言甚嚣尘上,传得沸沸扬扬,相信大家都听过,小雀并不是陈家女。只是谣言止于智者,我等家族中教导了礼仪和学问的小姐亦对此津津乐道,岂不是自损身份?”

“说什么带过小雀的嬷嬷出面作证,说她手臂上胎记不对。当你们听到这些时,只怕文望公夫妻知晓更多,家养嬷嬷又岂会欺瞒主家。文望公何等身份,他在外做官,为朝廷做事,见过多少事情,他岂能被简单把戏所欺,乃至于令人混淆血脉?”

温青缇口中的文望公,正是他未来的公公陈维。陈维,字文望,乃是陈氏这一代的掌事人,身份极高,身望极隆。

“我只知晓如今传得沸沸扬扬传闻,陈家必定也是知晓的。陈家并未这个流言否认小雀身份,那么这个流言就是无稽之谈,小雀确确实实就是陈氏之女。”

“而如果有一个女人能瞒过文望公,瞒过整个陈家,这必定是个缜密的计划。可是小雀礼数上虽不够周全,却绝不是一个心机深沉之辈。”

不错,陈雀是很难相处,可她这个人,似乎又并没有什么脑子。她喜欢撒谎,但谎话却一天一个样,可谓自相矛盾。

稍微有些脑子的人,就不会跟人厮打,把文斗变成武斗,闹出全武行。她以为自己是真性情?其实陈雀是令自己在世族之中再无立足之地了。

但正因为这样,令温青缇相信,陈雀真的是陈氏血脉。如果真有一个缜密的计划,陈雀也绝不像个合适的棋子。

伴随温青缇一番言语下来,当时在场之人皆说不出话。之后,这些谣言也少了。

温青缇帮了陈雀一次,可陈雀却并没有感激她。

这个小雀儿跟她离开之后,温青缇不过提点几句她今日的不智,陈雀顿时就跳起来,怪眉怪眼的说话。

说什么若没有自己这样粗鄙的人,哪里衬得出你温青缇的高贵?装模做样,还不是人前为自己攒名声,装得自己多善良似的。

温青缇一句也没有跟她吵,转身便走。

她觉得有些人命运是注定的,哪怕她的经历让人同情,可这个人的性格却使得一切成为注定。

然后她还听着陈雀哑着嗓子哭诉,说陈家如今也厌了她,商量着要将她送出府,送去什么亲戚家学规矩。

陈雀说的可能是真的,但温青缇头也没有回。

无底线的善良只是一种懦弱,并不会赢得尊重。

更何况陈雀所经历这一切,是她自找的。

哪怕陈雀曾经是经历了一些不幸,可是这并不是陈雀肆无忌惮的本钱。每个人都要谨言慎行,温青缇也有自己的忍耐和约束,没有人是全然自由的。

陈雀这种性情,永远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这时候她已经厌了陈雀了。

可明明是她为陈雀发声,洗去了那些流言蜚语。到最后怀疑上陈雀并非真正陈氏女的仍然是温青缇。

她一直以为陈雀很讨厌陈济,所以陈雀才会造那些谣,说出那些话。

可能她觉得当初保护他们的江铉更在意哥哥,而忽略了她这个妹妹。

正因为忽略,所以她才会走失,才会吃那么些苦,才会闹到如此地步。

所以陈雀才会说那些不着调的谎话,谎话里都是对兄长和江铉的怨恨。

可是后来,温青缇发现自己可能错了。有些事情也许并不是她想象的样子。原来陈雀对陈济那些乖戾竟并不是不喜欢。

若不是不喜欢,自然是喜欢了。

只是这种喜欢,可能并不是那么上得了台面。

那一次她去陈家做客,花园子里却见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

陈雀绣了个荷包,眼巴巴的送给陈济,看着好似兄妹之间的亲近友好。

可陈雀眼睛却在发光。

她不是在看自己哥哥,而是在看一个心爱的男人。

而陈济却是面色冰冷,他随手接过荷包,手指扯烂,随手扔在地上。

陈雀面上羞涩不见了,她面孔上流转了一抹凶狠,尖尖说道:“捡起来!”

陈济压低嗓子,嗓音里流转了一丝忿怒:“你别痴心妄想了,有些事情绝无可能。”

然后陈雀眼里似有泪光颤动,她痴痴说道:“哥哥,我喜欢你啊,比温青缇喜欢你得多。我虽没有她高贵大方,为人善良,可是我很爱、很爱你,喜欢你喜欢得不行。我可以为了你,付出我的一切。别人怎么看我,唾弃我,说我不配成为陈氏之女,我都不在乎。”

陈雀一张脸并不漂亮,可如今这样一张脸眼眶微红,倒好似有了一种潮润的悲伤。

她这么叙述着真情,可转眼间陈雀又换了另外一张面孔,这张脸终究定格在尖酸和凶狠上:“我若得不到你,宁愿毁了你,我要你身败名裂,什么都没有。”

妹妹这样纠缠亲哥哥,如果这件事情这般传出去,对于陈济名声也是一种重大打击。哪怕陈济对陈雀没有半点意思,可这也会让陈济沦为笑柄。不错,发痴的是陈雀,可陈雀算什么东西?

有一种人站得高,那么所谓树大招风,招惹的议论也很多。

陈济如今身居高位,名声又显,不知道多少人嫉恨交加。一旦有一点黑点,那些批评声音就会铺天盖地而来。更不必提兄妹□□这样不堪事情。

陈济淡淡说道:“随你。”

他脸色漠然,没有对陈雀半点服软。

可面对陈济的漠然,陈雀却是软了,她轻轻说道:“好了,咱们如今是兄妹了,我不求做夫妻。但你答应,你不要有别的女人,不要跟温青缇在一起。你不和我好,也别和别的人好。”

她说这些话儿时候,显得那样儿心中没数。

陈雀枯瘦、其貌不扬,可她眼前的陈济却是丰神俊朗,英姿勃发。

只论样貌,这已经彰显何等的不登对,可陈雀就好似没有逼数一样,根本没发现自己是如何的不般配。

陈济说道:“那不行,因为,我爱她。”

这还是温青缇第一次从陈济唇中说出对自己爱。

她听着陈济说道:“我只想娶她。”

然后一股热气涌上来,使得温青缇双颊发红发烫。

然后陈雀就发出了一种近乎绝望的尖叫声,似乎有一件让她不能容忍事情发生。她一边哭,一边叫,闹得有些恐怖。

可陈济没有理会她,更没有安慰她,也不在意陈雀流下的泪水,跟她擦肩而过。

温青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发现这个秘密,她只觉得双颊发热,浑身发颤,如害了病。

本来温青缇是不愿意现身的,因为这一切太尴尬了。

可她观察到陈济仿佛甩甩头,有些恍惚样子,他伸出手在摸索。

于是温青缇就知晓,陈济眼疾犯了。

当初陈济为朝廷平匪,是一员儒将,可谓文武全才。可他在战斗中受伤,视力有些问题,渐渐有些不能视物。

大夫说他颅内淤血未化,所以影响视力。若等他颅内伤淤痊愈,说不定就能恢复视力。

陈济回家养病,是有所好转,可还是时不时有眼睛看不见的情景发生。

如今陈济大约情绪激动,眼睛又出了问题。

故而温青缇快手快脚走到了陈济身边,将他扶住。

这个男人先是一颤,后来似认出了温青缇,便放软自己让温青缇扶住。

温青缇说道:“阿济,你眼疾又犯了?”

然后她脸颊蓦然红了红,既然陈济有眼疾,那么陈济认出她自然靠的是嗅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陈济轻轻点头,握紧了温青缇的手。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任由温青缇扶着他回去。

陈济可以在陈雀面前说爱温青缇,可他面对温青缇时候,却似什么都不会说了。

这一下子,他好似成为了一个不会说话的人。

可就是在这时候,温青缇却对陈济生出了一种爱,她爱上了陈济了,就是那种甜蜜的带着挂念的心动。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幸运的事,自己所爱之人就是要嫁的那个人。

而当她想起陈雀时,她彻底不喜欢了。

温青缇总觉得世间女孩子一定有属于自己优点,可是陈雀却没有。

陈雀令人讨厌得不真实,甚至让人觉得不合逻辑。

但是陈雀确实就是这种不讨人喜欢的存在,她的存在就是让别人不舒服。

温青缇想,也许这世间真的有这样的人。

然后温青缇的心里就浮现了一个念头,也许陈雀真的并不是陈家女儿呢?

虽然这一切仿佛不合逻辑,若此事是真,为何陈维和任氏居然容忍她混淆血脉呢?

但是,若陈雀和陈济并不是兄妹,仿佛才能解释陈雀对陈济的那种热情。

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又怎么会向自己亲哥哥讨要的爱情?哪怕她出身相间,总归会学到一点礼义廉耻,本不必如此

可能这其中有什么秘密,但陈雀很有可能并不是当年失踪那个小雀,否则,很多事情不能解释。

现在杨炎推荐了林滢,说让阿滢来东川之地,平息这些流言蜚语。

陈州离这儿,也是有些距离。

阿滢是个十分聪明的女子,也许伴随她的到来,真的能解开陈雀身上的种种谜团。

这时候的林滢,正在跟白芷商讨开店之事。

白芷爷爷如今身体好多了,老爷子闲不住,觉得整日躺在床上也不是个事,故而也是想活动一下身子骨。

加上白芷医术越发成熟,正好可以扩大实践经验。

当初白芷签的是典身契,顾家一向厚道,更不会如此计较。白芷跟顾公提及这件事时,顾公不但一口应允,不但免了白芷的赎身银,还赏了五百两。而这祖孙一人确实调理好顾公的足疾,故而白芷纵然搬出去了,也还有香火情在。

白芷挑了又挑,挑中城南一处铺面,又问问林滢的意见。

林滢看了只说不行,若说人流量,城东远胜城南。而且城南是陈州几个帮会的聚集地,纵然被顾公压得老实安分,可是却终究是鱼龙混杂,官府也有管不过来的地方。

林滢觉得要挑就挑个好铺面,这样意头也好。

不过林滢也知晓白芷为什么选城南。

因为顾公虽恩赏了五百两,可白芷和祖父一人买了铺子之后,还要买药材请伙计,要花销的地方可不少。

那林滢不但出意见,还出银子。

她拿出一个包袱,里面零零散散,有三百多两银子。这其中有桃子的五十两,其他的都是林滢出的。福王赏赐的玉不好脱手,林滢却把黄金兑换了。这里面有林滢一半家底,如今推到了白芷面前。这样一来,白芷也能找个好点的铺面,生意开个好头。

白芷却不肯收:“我知你信我,自然是有借有还。可打开门做生意,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赚。到时候若亏了本,连好姐妹的银子都还不上,你让我如何见好姐妹。桃子是个小姑娘,而你平时银子是一点点省的,我可都看在眼里。”

这时候卫珉却把一个包袱扔下来:“对,谁不知道阿滢抠,那点银子省省吧。白芷,这里有三百两,算我借你的。我是卫家子孙,哪怕不能做武将,我们卫家还有许多铺面地产需有人打理呢,不缺这么点。”

卫珉表现出一副一不小心就要回家继承百万家产的样子。

林滢摇摇手指头:“那不叫抠,那叫节约,是一种很朴素的传统美德。”

最后白芷从卫珉那儿拿了一百两,林滢跟桃子共借她一百两,她还认真写好了借据,给了三人。

当然之后白芷药铺开起来,口碑良好,客似云来,那是后话。

没过几日,林滢和卫珉被顾公叮嘱一番后,就前去东川之地。

马车车轮滚滚,林滢随意撇了卫珉腰间,她已经留意到卫珉从前腰间那枚玉珏已经消失不见,估计去了典当铺。

虽然卫珉平时很节约,不过他跟顾公没多久,也没多少工资。

有王室印记的玉饰不可擅卖,故而卫珉典当了自己之物。

说得自己像是个经济宽裕的富一代,估计脸皮薄根本不好意思跟家里开口吧?

不过林滢是个懂人情的,她看破不说破,没提这件事,心里面倒是觉得卫小郎为人很耿直。

然后林滢轻轻翻阅自己手中卷宗。

这本卷宗是林滢特意借来的,路上无聊,故而随便翻看。

别人去另外一个地方,喜欢查阅风土人情,有什么土特产之类。但林滢到了新的地方,却喜欢翻阅陈年诡案。

尤其那些悬而未破的案子,则更有吸引力。

陈州的卷宗之中,就曾记录了一个事关鄞州的连环杀人案,是既血腥,又可怕。更重要的是,这个案子至今还悬而未破。

那时因为此案十分凶残,受害女子数目众多,故而甚至求助于周边州府。当时陈州亦有官兵、差役被调用至鄞州。故而陈州也留有此案卷宗资料,皆是当年参与此案之人所书写。

那也是十四年前事,鄞州发现第一具尸体方妙娥,系本州官员之女,年十五。

死者被割喉身亡,胸口被利刃划了一个斜十字刀痕,划痕甚重,几可见骨。死者双手之上,各自被刺了一刀,利刃从掌心透过手背。

除此之外,凶手还割了方妙娥一缕头发。

死者可谓死状极为凄惨。

据官府探查得知,这个方妙娥秉性轻浮,年纪虽小,却有杨柳之性。她仗着自己貌美,年纪虽小,却已经引得几个男子为了她争风吃醋,闹得不可开交。

故而这一桩案子,其实并没有引起官府的重视。

查案的捕快觉得,方妙娥死状凄惨,很可能是出自情杀。

一个不知轻重的小娘子招蜂引蝶,引来裙下之臣,到最后却将自己年轻的性命都葬送了去。只要好好查她那几个情郎,必定是有所斩获。

就连方妙娥的家人亦是这般认为,故而羞于启齿,不愿闹得太大。

可方妙娥的死,也不过是翻开了鄞州血腥杀戮的第一页,是那一连串杀人案的开始。那时谁也不知晓,一团血色的乌云已经盘旋在鄞州城的上方,就等着一切开始。

在方妙娥的死还未查出什么端倪时,鄞州城内第一个死者赵雪瑛却是出现。

赵雪瑛年一十,已嫁越州尉为妻,膝下有一子,不满周岁。

夫妻一人感情甚佳,结婚没几年,也正是感情好得蜜里调油时候,赵雪瑛也未曾听闻有什么风月不贞之事。

出事那日,赵雪瑛回娘家探问父母,赵父也居于鄞州,彼此来往本十分方便。谁料傍晚时候人仍未至父母家中,当时两家人已经察觉有事。

之后赵雪瑛的尸首就被发现,死状和方妙娥一般,皆是被人割喉之后,在胸口划下十字,且以利刃戳伤死者手掌。

接连两个女子凄惨死去,且不能再用争风吃醋这个说法来结案,彼时鄞州城已经生出一些流言蜚语,将此事议论纷纷。

直到第三个死者出现,方才将鄞州的血色基调推到了最高调!

前两名死者方妙娥、赵雪瑛皆是官宦人家的女眷。

第三名死者姓温,名温华蕊,年十七,她身份更了不得,是鄞州温氏族女,乃是一名货真价实的世族女眷。

更不必提凶手杀到这儿,凶残程度还有所进化,杀戮有升级趋势。

除开那些标志性伤痕,死者温华蕊的四肢之上有多处瘀伤,是生前被人殴打所导致。

她所遭受的虐待,更胜方妙娥、赵雪瑛两人。

凶手专挑官宦贵胄人家女眷下手,动手对象又皆是一些年轻美貌的女郎,此事顿时在鄞州引起了轩然大波,闹得沸沸扬扬。

当时的地方官想要压下此事,却也是无能为力。

彼时知州程旭被这档子烂事搅得焦头烂额,下令府衙中的三班捕快尽快破案,逾期不破,便吃棍棒打罚。

府中捕快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认真破案,那时候也抓了不少人,皆是素行不良有前科的不良份子。

可人抓了一个又一个,却未曾见有什么成果。

便算手下差人想随便抓个替死鬼应付一一,却也是无能为力。

因为就算满城闹得沸沸扬扬,鄞州居民如惊弓之鸟,却也未能阻止这凶徒杀人的步伐。

第四个死者孙秀月,年十七,身上除了殴打伤,还增加了火灼痕迹。凶手故意将她烧伤,以此取乐。

第五个死者尹慧仪,年十一,这又是一个世族贵女,寻到时指骨尽碎,遍体鳞伤。

第七个死者佟惜君,年十七,尸体牙齿有残缺,是被强行殴打所导致。

那时整个鄞州府上下都人心惶惶,女眷们纷纷不敢出门,一到天黑就各自归家。一开始凶手月杀一人,可杀至佟惜君时,她离尹慧仪的死不过区区十年。

犯人作案越来越凶残,杀人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对方心性肉眼可见越来越偏激。

几个月下来,鄞州世族的脸丢得干干净净。鄞州是东川之地,东川素来又被称之为圣人之乡。

在圣人之乡闹出此等血腥杀戮,看似竟无法停歇,简直是打了这些世族的脸。

当时的知州程旭也因为治下不利,因此被罢官免职,从此断了前程。

因那凶徒放肆太过,当时甚至出动了军队,并且引入外府的捕快、兵丁,全城都细细搜了几遍,许多鸡鸣狗盗之徒落网。

然而那个凶手却好似了然无痕,根本不知晓他之去向所在。

不过不知为何,杀了第七个死者佟惜君之后,这个凶手就再也没有杀人。他不知所踪,也不知晓去了哪儿。

凶手销声匿迹,当时的受害者家属自然不肯罢休。更何况凶手种种所为,将官府与鄞州世族颜面尽数踩到足底,令之蒙受奇耻大辱。

然而他们就算是把鄞州掘地三尺,也是寻不出什么端倪来。

如此又闹了几个月,接着就是莲花教任天师自封奉天将军,发动叛乱。

叛乱一起,莲花教教徒和朝廷杀得不可开交,席卷多地,闹得民不聊生。

此乱近三年才被朝廷清平,期间不知晓死了多少人,战乱造成的饥荒、流民,更是惨不忍睹,死的人更何止千万。

如此一来,当时鄞州城中发生的连环凶杀案顿时变成一件小事,也失去了关注度。

之后战乱结束,朝廷宣抚安慰,令各地休养生息,鄞州亦是如此。

那么当初那桩案子,也自然无暇顾及。

如此一来,这桩案子也是成为了一件陈年旧案。

不过那凶手也是再也未曾出现就是,如此也过去了十多年,从此再没有这个凶手的音讯。

许多人都认为,那时候任天师举兵叛胤,说不定那凶手也是遭了报应,死于战乱之中。

说不定已经死了呢?

在林滢看来,这种推测也不是一点儿道理都没有。

因为这位凶手心性已近乎变态,对于杀人已经成瘾,是绝对不可能停下来的。他明知自己已经被全城关注,犹自凶狠杀人。这一来显然是有某种力量阻止了他。

是什么呢?有可能凶手已经死了,如果凶手没有死,他显然也已经失去了犯案的能力。

都过去十多年了,当年凶手就算没有死,也应该是一个中年人或者老年人了。

这些念头涌上了林滢的脑海,想着那些死去的女孩子,林滢心里也不觉轻轻叹了口气。

她向卫珉讲述了这桩旧案,哪怕过去了十余载,卫小郎也还是禁不住义愤填膺,面颊之上浮起了一层怒色。

“岂有此理,简直是过分之极。阿滢,这次我们去鄞州,说不定就能破获此案,抓住凶手,将他处以凌迟之刑。”

林滢柔柔说道:“若能如此,那倒好了。”

卫珉倒是当真了:“那依你所见,这凶手可能是什么人?”

林滢看完卷宗,是有一些心得。卫珉是自己人,跟他说说也是无妨。

林滢:“凶手必定身份体面,不会是游离在鄞州城中的泼皮无赖。这连环杀人案中,有出自温氏和尹氏的贵女,别说案发时候鄞州城风声鹤唳的状态,就是平日里,寻常的泼皮无赖怕也难以亲近两位贵族女郎。”

“我猜,他很有可能有一官半职。而且人前很可能是追捕那杀人凶手一员。因为案发当时,整个鄞州城的女子都惴惴不安,只怕任何陌生的男人,都足以引起她们的恐惧。如此一来,又怎么会被人诱得单独离开,再被残忍杀害?说明诱捕她们的人,必定得到了她们足够的信任。”

“是什么样的男人,能得到她们足够信任呢?我查过了,当时鄞州世族为了保护族中女眷,成立了一支护花卫,以此保护这些柔弱美丽的贵族女眷。如果凶手是护花卫中的人呢?是不是就不会引起怀疑?特别是第五位死者尹慧仪,她是在重重保护下被杀害的。”

“这些世家大族仆从甚多,主家家眷未必个个都认得。对于不认得或者不是很熟的仆从,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是很难取得受惊贵女信任。除非,这个诱杀她的凶手,在死者面前是个有姓名的人。”

“以上都是我的推测,但我这个推测,还有一个佐证。”

“比如在杀了第七个死者佟惜君之后,为什么凶手会失踪了。当时有许多人关注此案,大家众说纷纭,亦有许多推测。而我,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想法。”

“十三年前,莲花教的任天师发动叛乱,自封奉天将军,闹得沸沸扬扬,举世皆惊。但其实,在他大规模造反之前,已经有一些零星骚动对大胤朝廷进行试探。那时鄞州附近的水泽乡、太平乡有莲花教教作祟生乱,被称之为双乡之乱。”

“根据当地县志所记载,这双乡之乱发生于三月。当时鄞州世族受惊,招募私卫,协同官府平叛。而佟惜君就是在三月被杀,在她之后就没有女郎殒命了。”

“如果当时凶手被征调平乱,那么他自然并不能继续留在鄞州城中杀人了。”

战争是残酷的,而且借着战争,平时人模狗样的凶手亦能正大光明的发泄自己内心之中的残忍。

又或者那凶手受了伤,出了事,战事平息之后,亦不能继续杀人。

两人这般说了一会儿悬案,林滢想着那些早早死去的女孩子,心里始终不是滋味。

她翻阅卷宗,只觉得文字里也一派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故而轻轻掩上。

林滢轻轻撩开车帘,让一股子清风吹拂入马车之中,使她心情也为之舒畅了不少。

眼前却是一片湖水,湖边绿草如茵,更有凉风习习,景色十分清爽宜人。

车夫提及,这儿就是静月湖了。

人说人至静月湖,便望东川城。这静月湖就在鄞州郊外,到了这儿,便离鄞州不远了。

时值盛夏,暑气炎炎,故有许多闲客来静月湖边消暑纳凉。

活水生风,湖边凉风习习,比起城中暑热要凉爽不少。

来此刻消暑的贵人们以丝绸围成帷帐,自带冰块水果美酒等物,各自取乐。这样郊游,也颇有一番趣味。

也就在此时,湖边有一道着急的声音在四处张望。

那小姑娘做婢女打扮,梳双环髻,十三四岁年纪,一张圆团团的稚气的脸。

此刻对方见人便问,有没有见到自家小姐,嗓音里隐隐有些哭腔。

别人问她几句,才知晓她家小姐姓韩,是本州韩主簿的女儿韩月蓉。

今日她家小姐和几个官宦千金结伴前来静月湖游玩,几个女孩子说说笑笑,下双陆,玩投壶,闹得不亦乐乎。

韩月蓉玩倦了,于是贪凉快去湖边走走,谁想竟就出了问题。

初时大家也没有在意,可是过了阵子,韩月蓉迟迟未归,大家才觉得出了问题。

小桑是韩月蓉的贴身婢女,此刻小姐失踪,她年纪又小,也是怕得不行。

凉风习习,吹过湖边长草。

那湖中长长草处其实是块沼泽地,草下泥土湿润,泥泞不堪。

小桑知晓自家小姐好洁,自然绝不会前去此处。

她本不欲相探,忽而一阵凉风吹拂,长草堆里一股血腥气迎风而来,若有若无,搞得小桑不觉甚为吃惊!

只见岸边的长草摇曳,一片翠绿之中却仿佛有一抹紫色!

今日韩月蓉就是一身紫衫!小桑受了惊吓,吓得半死,顿时哭着尖叫。

马车上的林滢听到了这声尖叫,蓦然眉毛轻轻一颤,被吸引了注意力。

当林滢跟卫珉下了马车时候,小桑叫声已经吸引力一票人。

韩家仆人向前探寻,他踩着泥水走过去,心忖莫非自家小姐如今晕倒在此地?他跟小桑的想法一样,那就是自家小姐素来好洁,又怎么会来到这儿?

静月湖湖边这片浅水沼泽其实并不深,只齐人脚肚子,并不会将人淹没。可此地泥泞不堪,小姐到此也不怕脏了鞋袜。

他忍不住叫:“小姐?小姐!”

长草从中,却并没有人应声。

他心里跳跳,不觉伸出手,轻轻的拨开了长草。

一片沾血的雪白手掌就这般轻轻的垂下来,溅落泥水之中。

仆人见到一张美丽的,恐惧的脸,是属于死去的韩月蓉的脸。她静静的躺在了长草之中,柔顺的长发就这般浸泡在泥水之中。

只见她胸口被人划了一道十字刀痕,触目惊心,犹自流淌鲜血,散发一股温热之气。

她大大的眼睛看着来探寻男子,却是一双死人的眼,而这其中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活气。

韩月蓉已经死了,这是一双死人的眼珠子。

那仆人受了惊吓,短促叫了一声,一个没站稳,竟摔倒在泥水之中,溅得满身都是泥水。他挣扎几下,却是莫可奈何。

韩月蓉的尸体还是卫珉抱出来的,放在了林滢的面前。

当卫珉小心翼翼将韩月蓉的尸体放在平地上时,林滢禁不住心口跳跳。

她看到死去女郎胸口那道十字刀痕,就好似做了一场梦。一切就是那么巧合,当她翻阅十四年前的卷宗时,十四年前的凶手仿佛就又出现在她面前。

而且林滢还敏锐的注意到,韩月蓉被人生生割去了一络头发。

这个细节,让林滢毛骨悚然。

因为当年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知晓死去女郎身躯之上会有一个十字型的伤口,可比起死者身上骇人听闻的伤,她们被割了一缕头发的事却没多少人知晓。

这仿佛并不是一场拙劣的模仿,而是一场活生生的杀戮再现。

林滢小心翼翼查看韩月蓉的手掌,发现韩月蓉双手手心皆有伤痕。凶手从掌心刺入,将她手掌贯穿,扎了两道伤口。

一切和卷宗之中记载得一模一样,很多细节也很符合。

当年凶徒停手了十四年,而如今却又要开始了。

林滢将心里猜测压了压,无论是不是当年凶手,此人都是穷凶极恶,令人发指。

她匆匆亮出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就开始给韩月蓉进行验尸。

韩月蓉不但没有形成尸斑,而且尸体温热,伤口血液尚未凝固,她很可能刚死不久。那么如此一来,凶手也很可能没走远。

同时林滢让卫珉去附近搜索,附近可有血衣。

韩月蓉的下巴,胸口有大量喷溅血迹,是被割破了肺部大动脉所造成的喷溅血。

这样的喷溅血液,凶手身上不可能沾染不到。而这静月湖附近人流量大,来纳凉消暑的人也是不少。

如果凶手顶着一身血衣招摇过市,不可能不被发现,也不可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所以凶手只可能扔下血衣离去,才有可能不被发现。

而如果这长草浅沼中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自然便是在附近换衣。

温青缇初听这个故事时, 简直觉得荒诞之极。

那块能证明身份的玉佩,显然也是女贼恶意窃之, 据为己有。

等到时机成熟,她便编造了一个谎言, 前来认亲。

谁也没想到陈雀居然玩起了全武行。

她抓住了呵斥她出身未必正的温茹,跟她扭打做一团,闹得不可开交。

温茹哪里见过这阵仗,被抓得发髻散乱,手臂上也被陈雀这种尖锐的手指甲抓出了道道血痕。

这个女贼很有很可能遇到了小时候真正的陈雀, 并且,她也看到了陈雀手臂上的胎记。

众所周知,人的胎记会伴随主人长大而慢慢变大。

她认为一个的才智可能跟血脉有关, 但是人品做派却与出生环境有很大的影响。

陈雀便算不堪, 这些不堪并不能证明陈雀并非陈氏血脉就是。

我世族血脉, 纵然坠入尘埃,又哪儿会变成她这般难看模样,简直不堪之极。世家贵女们议论纷纷,怀疑陈雀来历不正。

便算陈雀并不讨人喜欢,因为不喜欢传出这些传言,亦未免显得太过于恶毒。

然而那些谣言如风般传来,传遍了鄞州每一处,而且传得有鼻子有眼。

她觉得陈雀虽然不讨喜,但这对陈雀不公平。

那日有人又在陈雀面前说这些,陈雀发起狠来,居然动手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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