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有人昨晚有人听到了巷子里女人的惨叫和男人的笑骂声，但只持续了一会儿便停下了，他便以为是小两囗打架，这倒也正常，这里哪家没点陋俗，男人打老婆常有的事，他便没当作事，但第二天他就见着尸体了。

“唉，这条街每十个店铺就有一个洗脚城，店里成天拉着帘子能干吗？不就是做鸡的呗，这多半又是哪个恶少玩死的妓女了，真可怜，胸都被剜掉了……”

张文博很明显觉得晦气，皱了皱眉，但也不想扫了一家人的兴，就笑着对家人说：“前些日子乔迁之喜，以前的老街坊王老头送来条两斤重的草鱼，他一直挺关心小哲的，这次小哲回来，请他吃饭聚一聚……”

听旁边人群里七七八八的声音说，死的是旁边洗脚城的女工，平时不是这副打扮，但这显然是洗脚城的副业了，毕竟正经人谁去洗脚。

对，虽说他现实生活的窘状是由一连串事故造成的，但扇动风暴的蝴蝶翅膀是什么，他非常明白，如果他没有喜欢过马语蓓，或是只是对漂亮女孩那种随意的喜欢，这一切的事都不会发生，生活虽然不会都是愉快，但也不会只有绝望。

但自己不喜欢马语蓓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的生活环境再不济，在如今的社会想沦落至此也绝非易事，难道自己当年确实做出了什么，改变了这个女孩的一生。

“那就好，那就好！”，俞丽和张文博也是打心里为张哲开心。

一家四口坐上家里的小汽车，打算回到新家中为张哲好好庆祝一番，但中途发生了点意外不得不停搁下来。

张哲也是满脸自豪：“表白了，我俩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张文博有些惊讶：“这么厉害，你说的那姑娘不是古海本地人么，你老爸听说古海人都有点地域歧视的说。”

张哲仰天望着天空，摩挲着下巴，想不出答案。

“是那两百块钱。”身后一个声音提醒了他。

对了，是那两百块钱，五年前，马语蓓曾伸手向他借过钱，虽然只是两百，但对于学生来说，确实是不小的金额，但他当年看着自己的女孩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是从父母那骗来了两百块，他跟父母说学校要交书费了，要两百块钱，他向来是个好孩子，父母也没怀疑他。

马语蓓收到钱后红着眼感谢他，说自己只是家里有点状况，等有钱了一定还给他，他则是心中暖暖的，想着女孩一定喜欢自己信任自己才会找自己，嘴里说着你家里有事就不用着急还了，我并不急着用钱。

后来他和马语蓓闹掰了，马语蓓也没敢来找自己还钱，毕业后他就退了班级群，也没去想着要钱的事了。

对，马语蓓是个比较内向脸皮薄的人，如果知道自己不喜欢她，她就不会恃着这份喜欢来找自己借钱，或许当时没去找人借钱，她的生活，真的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家当时欠了一屁股债，她父亲又不负正业，根本还不上钱，当时有的高利贷上门催债，如果一时还不上钱，债务就会越来越多，成为真正的无底债，到时候真的还不上，就只能逼良为娼喽。”张哲身后的人又说道。

张哲点了点头，起身对身后的顾红衣说：“是这样啊。”

“但您让我在幻境里看到这些，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张哲刚走出检票站门，便一眼看到了站外来接他的父母和弟弟，他高兴地朝他们朝了朝手。

在他们路过步行街的一条小巷子时，有人惊叫道，一群人围在旁边，导致交通堵塞，他们只得熄火停车。

张哲望向巷子里，那里有警察在维持秩序，有一个行李箱被扔小巷角落，里面蜷缩着一个女人的尸体，浓妆艳抹，衣着暴露，身上有多处淤青血污，远远地看着她的脸庞，张哲感觉眼熟，却想不出这个人是谁。

他蹲下来，拨开女人散乱的头发，用扔在地上的矿泉水瓶里的水清洗掉女人的浓妆。浓妆下是一张还算清秀的脸蛋，但黑眼圈很重，苍白肌肤缺少血色，嘴唇干裂，眼睛像死鱼一样，最后在仰望着天空。

张哲认清了这张脸蛋的主人，在他真实所在世界里，这张脸蛋的主人曾与他同床共枕，耳鬓厮磨，他说不上多心疼，毕竟只是幻境，他只是很奇怪：“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马语蓓？”

对了，在这个世界，他也不是原本的样子，在这里他没有遭受过病痛，没有因为被王佳伟和马语蓓激怒而去上了那个高中，没有在高中受过言语暴力和肢体欺凌，他考上了老师给他定的目标十大名校，在大学里他能轻松完成学业而且参加了诸多社团，在学年末还成功泡到了班花。

“死人了！死人了！”

“爸，那都是刻板印象，”张哲笑呵呵的说，“那姑娘是我们班班花，人漂亮，家里条件好不说，还特别温柔娴静，哪像那套说法说的。”

父母接过他的行李高兴地与他聊天，他牵着弟弟愉悦地说着他大学里的事。

“儿子，电话里听你说你在大学拿了奖学金，有多少钱啊？”，张文博拉着行李箱笑着问他。

东建区是个交通很发达的市区，有许多高铁与火车直达，暑假来临，富有年代感的火车站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归乡人群，人声鼎沸，站外广场上的士师傅和摆摊小贩的吆喝声都如沧海一粟。

张哲把从古海买的小玩意儿递给一脸期待的弟弟，随口回答：“能多少，就几百呗，车票钱差不多。”

“文博你老问这些干吗？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俞丽别了别张哲的肩，一脸八卦：“那个你说挺喜欢的女孩呢？表白了没有？”

但还没等他说完，张哲便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也就是他打开车门的那一瞬，时间仿佛停止了，他的父母弟弟，还有街道上的所有人都静止了。

他穿过拥挤的人群，拨开警察设置的黄色警戒线，来到那具蜷缩的女尸身旁，女尸身上几乎没有衣物，大片上身和双腿都白惨惨地露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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