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平扶着她坐在床边，柔声安慰道：“阿姨先别急，生病就要听医生的，我觉得像叔叔这样突然发病，只要度过了危险期，一般就不会有大问题。”

“你说的有道理。”欧阳菁用力点点头，看着初云涛说道：“海平这孩子就是聪明，有主见，有他在身边，我这心里就有了主心骨。”

初云涛的目光投向江海平，只是轻轻一撇，便转移了方向，盯着点滴架上的药瓶发呆，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出神似的凝想着。

“海平，下一步怎么办？”欧阳菁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拉住他，“晓鸥是女孩子，晓杰又不懂事儿，你要帮阿姨拿个主意。”

江海平感到有些尴尬，顺势拿过她手里的诊断书和化验单，边看边说道：“晓鸥说的对，咱们明天先去滨河看看，如果还不放心就去省城。”

“这样最好，这种病一定不能轻视。”大夫说完转身往外走，江海平随后跟了出去。

江海平“呼”一下坐起来，他预感到初云涛肯定病得不轻，于是尽量放缓语速，语调极其沉稳。“阿姨别急！慢慢说，叔叔得的什么病？现在情况怎么样？”

“正在医院检查，还不知道结果呢！医生怀疑是心肌梗塞，刚才的样子吓死我了！”欧阳菁还是忍不住哭了。

这一夜，江海平失眠了，虞洁萍那绝望的眼神不时在眼前萦绕，让他的心一阵阵刺痛。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夜里仍然显得格外刺耳。他生怕吵醒了母亲和晓晓，急忙伸手抓过来，看也没看就按下了接听键。

初云涛看了一眼女儿，又看看江海平的背影，无奈的点点头。

没多久，门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初晓杰陪着几位亲属走进病房。

初晓欧的大舅走在最前面，径直走到病床跟前。

初云涛抬起手摇了两下，“大哥，这大半夜的，你还跑过来干嘛？”

“我能不来吗？听晓杰说了情况，多太危险呀！”

“大姐夫，吓死人了，这病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单位有个同事，还没来得及抢救人就没了。”欧阳菁的小妹妹边说边比划着。

站在旁边的小妹夫面带微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大姐夫后福不浅呀！”

听到小姨夫说到“死”，初晓欧的眉头微蹙，瞟了一眼他脸上的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小姨夫站在床前搭讪几句，看到江海平走进来，便转身来到他近前，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海平进步好快呀！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把手，好好干！前途无量。”

江海平感到有些意外，小姨夫的谈笑风生似乎不合时宜，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初晓欧，讪讪地笑了笑，“我就是赶上了好机遇，深感能力不足，工作压力很大。”

大舅听到他们的对话，对初云涛说道：“海平这孩子做人谦虚，做事踏实，将来必成大器。”

“对，一看就是有出息的孩子。”小姨随声附和着，脸上露出诡秘的微笑，“还得说咱们晓鸥有福气呀！”

初云涛默不作声，盯着药瓶的双眼慢慢闭上了。

“爸！你又难受了吗？”初晓欧扑过来问道，初晓杰也跟着凑过来。

“没有。”初云涛睁开眼睛，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抬手摸了摸女儿的脸。

这时二姨来了，先是怯生生的环视一圈众人，而后快步走到床前，俯着身子轻声问道：“大姐夫，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没啥大事儿，让你们跟着着急上火。”

“这个年纪的人该注意身体了。”二姨说着转向欧阳菁，“姐，听晓杰说还要去市里再看看，如果需要人护理，我跟着去吧？”

欧阳菁摆摆手，“你不用去，有我和晓鸥就够了，晓杰也能搭把手。”

二姨轻轻点点头，看着初晓欧姐弟俩，目光柔和而又真诚。“你们俩年纪小经历少，不要太着急，人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的，有病就慢慢治呗。”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初晓欧正要说话，手机响了。接听电话的过程中，她的脸色一变数变，罩上了一层阴云。

江海平急忙问道：“谁的电话？出什么事了？”

“是大姐夫打来的，说明天有事儿走不开，原本打算让他开车去市里的。”

“干嘛不用我的车？”江海平疑惑地看着她，初晓欧脸一红，没回答。

江海平也没多想，继续说道：“刚才我已经跟大夫咨询过了，大夫建议用救护车，万一路上出现什么问题方便急救，只不过要花一些车费。”

“不差车费那点钱。”欧阳菁连连摆手，“就用救护车，安全最重要。”

“明天我再开一台车，家人可以坐我的车。”

“你不用去了，公司里那么忙，我们三个人坐救护车就行。”初晓欧的委婉拒绝，让江海平感到有些生分。

“海平一定要去，他不去我心里没底。”欧阳菁看着女儿，眼睛里闪着泪光。

初晓欧试图过来阻拦，江海平伸出胳膊挡住了她，站直身子一动不动，就这样挺着让她打。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初云涛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一些，正躺在病房里输液，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头发早已被汗水打湿了，无比凌乱地散着。

看到江海平走到近前，他勉强笑了笑，“大半夜的还折腾你往这跑，我没事儿了。”声音很低，很弱。

大夫轻轻摇摇头，“咱们医院条件有限，目前的治疗只能算是缓解一下病情，达不到根治的效果，我建议你去大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然后对症治疗。”

“爸，听大夫的话，明天咱们就走，必须做深入检查才行。”初晓欧看着父亲，眼神里有忧虑，还有愧疚，她后悔不该说欧阳菁撒泼的事儿。

江海平见她一脸憔悴十分心疼，伸手去拥她的双肩，却被她躲开了。

“阿姨，别害怕！我马上过去。”江海平没有挂断电话，一边安慰她一边穿好衣服往外跑。

“海平，你叔叔病了。”听筒里传来欧阳菁带着哭腔的声音。

虞洁萍呆呆地盯着儿子的脸，五个手指印变得越来越清晰，她突然顿足捶胸放声大哭，“气死我了！”眼睛一翻，晕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晓晓吓坏了，搂住江素珍的脖子，扭过头去不敢看。江海平也有些懵了，傻站在原地没动。初晓欧急忙推开他，跑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唤，好一会儿虞洁萍才醒过来。

“你这个逆子！程家没有你这样的不孝子孙！”虞洁萍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扬手打了江海平两个耳光。

初晓欧扶着她慢慢坐起身子，虞洁萍目光呆滞，披头散发，甩开初晓欧的手，拄着地板站起来，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被虞洁萍一闹，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了，当天晚上，初晓欧把事情经过对父母讲了一遍，欧阳菁立刻长吁短叹，忧心忡忡，初云涛嘴上安慰着女儿，心里也压上了一块“石头”。

这时，初晓欧陪着医生走进来，医生摸摸初云涛的脉搏，脸上露出了笑容，“初局长，我要恭喜你呀！应该算是躲过一劫。”

“谢谢大夫，我现在感觉不错，输液之后就可以回家了把？”初云涛的眼神里有了些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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