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娟看方云那样子，也看出几分她的打算，小声说：“娘，这手表可是女式的。”

要真给她弟弟戴，那不得丢人。

方云只能失望地打消了想法，江娟现在也想开了，与其贪了江柔的表，不如借着这手表让自己嫁出去。

江娟的相亲也如了方云的愿，很顺利，就等着男方上门提亲了，所以，回到村里的路上，方云的嘴角就没落下过，只是有些可惜江娟手腕上的手表，要是没签那条子，这手表正好给她家朝阳使。

江老汉瞪着面前一堆碎片片，差点没厥过去，“这，这不可能，我那东西都是真的，真的，这一定是被人给掉包了，老二，你找的啥人？是不是让人给坑了？”

“没坑，就是假的，”江老二闷声闷气地说，“你看这就是咱家送过去的东西，上面还有记号。”

方云也没说话了，她当然知道让自家亲侄子娶了江柔更好，可那不是婆婆从中间插了一杠子。

江娟接着说：“而且我觉得我奶想的，让方发财强按着江柔怕是不行，江柔那劲儿也不小，就方发财那瘦巴巴的，说不定得被江柔打一顿。不如让盛利哥跟在后面，装作路过救下江柔，这样不是更好？”

江娟也不瞒着她，“当然是我拿东西跟她换的，就是我奶想要算计她亲事的事……”

方云没等她说完，就急了，照着她肩膀打了一巴掌，劲儿还不小，“你这个死丫头气死我了，这事怎么能跟江柔说，我们还指望着把江柔嫁给发财，咱们也跟着能从她手里扣钱。你跟她说了，这事不就黄了，还有，你咋知道这事的？”

他也快气死了，谁能想到他爹藏了好几年的好东西居然是假货，这下别说让自己儿子进革e委会了，他没被弄进去就不错了，“爹啊，这都是假的，说不准你匣子里那些也是假货。”

“不可能，老头子，我拿出来看看，”方婆子也傻眼了，哆嗦着手把小匣子抱了出来，“看看这里面，这可都是金豆子，我用牙咬过，能咬动，还有牙印呢。”

方婆子说着，拿起一块金元饼子，咬了下，果然上面有印子，可江老二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娘，别说了，人家说里面都是造的假，真金子不是这样式的，这颜色也是掺了色儿弄出来的，就是做的很真。”

“假的？这咋可能，那还有这玉呢？这还有个玉坠子，看这润乎乎的，该是真的吧？”

“恐怕也不是真的，跟那个鼻烟壶一样，是不值钱的玉，值不了几个钱。”

江老二说完，方婆子瘫软了身子，目蹬蹬地，不敢相信。

等江爱国回来，知道了他争抢的宝贝都是假货后，也从最开始的不相信到后来的失望呆愣，不过，他眼珠子转了转，“那既然这些东西造的这么真，要不咱拿出去往黑市去卖了，指不定有人上当，也能卖点钱。”

“还是爱国脑子好使，”江老汉一下子精神了，对啊，还能骗人卖出去，老二不是说，要不是行家，都认不出这些东西是假货么，就这么办，“爱国，你跟你二叔等着去黑市试试去。”

“爹，还是我一人去，爱国有工作的，万一被人发现了，他那工作可就黄了，不像我，就算被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江老二当初因为给江朝阳找工作，用了鼻烟壶和小金佛，分家的时候就没分到什么钱，所以，他就想通过这回多卖点钱自己闷下，不想江爱国跟着分一杯。

江爱国其实也跟他想法差不多，可江老二的话却像是掐住他命脉，就算这些东西卖上钱，可也没他现在的工作值钱，他现如今可是通过这工作捞了大钱。

还不如让二叔去卖了，等到时候他等着爷奶给他分钱，反正爷奶这么疼他，不会亏待他，想到这里就没反驳。

江老二见他没抢着去，便开始盘算怎么骗人卖出去更多钱。

不过，这要是出去卖东西，指定不能带着匣子，得揣怀里，所以这匣子就成了没用的了，这匣子其实很破旧，要不是用着破匣子装着不容易被人发现里面会有好东西，方婆子都不爱用这破匣子，“老大媳妇，等会儿把这破匣子劈了烧火去。”

“哎，”杨二丫答应着，抱起匣子，走到灶屋里，刚想去拿斧子，忽然想起江爱党来。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些对不起小儿子，可家里做主的是婆婆，男人也是个听父母话的，下面大儿媳妇又比自己强势厉害，她往后老了也指望老大家养活，她也没办法。

看看手里这匣子，虽然很破就旧，漆都掉的乱七八糟，沾一手，可好歹严丝合缝，也能当个物件使，放点东西，就想着干脆给江爱党送过去算了。

灶台上今天才蒸的玉米面窝窝头，杨二丫拿了两个包起来放到匣子里面，没敢多拿，怕被婆婆看出来。

等她把匣子放到篮子里提着去了老院，敲开门，来开门的江柔看到她，还愣了下，毕竟，她对这个大伯娘没什么好印象，就没想到她还能来自家找江爱党。这杨二丫就像是另一个方婆子，偏心江爱国，对江爱党即便没有方婆子对江老四那么差，但也不疼爱他。

“爱党在屋里吧？”

没理会江柔，杨二丫自顾自往里走，就跟进自家院子一样，“我来看看他。”

江柔跟在后面，“哦，那大伯娘是给二哥带来什么东西补身体吗？我二哥都瘦的没样了，你这当娘的是不是得特别心疼啊？”

这话说得很挖苦嘲讽人，可偏杨二丫不知道是脸皮厚，还是各一路的个性，愣是没有羞愧，“啥好东西，我哪有什么好东西，家里我也不当家。”

这话说得光棍，可她当母亲的，未免太不尽职。

江柔撇了下嘴，不过是不作为偏心的的借口理由罢了。

等进了屋，见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破匣子，打开里面两个窝窝头，说：“娘手里没东西，就只能给你带点这些，这匣子你盛个东西，这窝窝头是今天才蒸的，等下热热吃了。爱党，你腿咋样了？”

江柔都快无语了，这娘当得！

“好些了，小柔特别照顾我，再养段时间就能下地了，”江爱党早就过了期望的年龄，所以也没有失望，很平淡地说。

“那你就在这边多养段日子，三丫当初分了那么多钱，条件好，吃喝不愁，”杨二丫看看他包着的腿，“家里那边你就别管了，唉，闹心。”

见到小儿子，杨二丫忽然就很像跟他说说那边的事，可还有个江柔杵在这碍事，“三丫，你快忙你的去，我跟你二哥说说话。”

她心里对江柔意见很大，就算她收留照顾江爱党，也没感激她。

江柔倒是好奇她这大伯娘居然还知道那边的事闹心，不过，也不知道那边又发生什么事了。

“咋没用，我戴上手表显得多有面儿，男方看见了不也得高看我一眼，”江娟避开方云要抓她手腕的动作，嘴里反驳，“这是手表，又不是面团，咋能那么轻易就坏，娘，快走吧，等会儿男方该等着了。”

“娘，那咱走吧？”

“走，等会儿你好好表现，争取让人相中了，也嫁到公社里享福去。等你弟弟的工作再弄下来，咱们家往后也算是起来喽，”方云越想越美，走路带风。

回去后，江娟就把手表还给江柔了。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只要结婚前她能靠着这手表嫁到男方家去就行。要知道，今天那男方看到她手腕上的手表后，态度马上就变了，这块手表起了很大的作用，她都佩服自己的脑子。

不过，很快方云这一房的好心情就没有了，那天送去的小金佛竟然是假的，只是镀了一层厚厚的金漆，发现了这个是假的后，那收礼的人又把上回收的玉鼻烟壶拿出来仔细鉴看，发现也是个假货。

这下，别说给工作了，上面的人恼怒，直接把东西砸了褪了回来。

“也不错，”方云笑了，“还是我家小娟有心眼，行，等回去我就找你大舅商量一下子。”

“我偷听见得，”江娟捂着肩膀，有些埋怨，“娘，你咋下那么大手劲，我这也是为了咱家着想啊。要是江柔跟了方发财，那就算是沾光也是我奶他们家那一支，我姥姥家落不着什么，而且我奶偏心大堂哥，就算弄到钱，能分到咱手里多少，还不如搅合了这事，让我盛利哥娶了江柔，咱家才能多落好处。”

“哎，你等会儿，”方云忽然想到个主意，“这手表这么值钱，等回去你干脆别还回去了，就说丢了。”

不愧是母女，这都能想到一块去，可惜了，“不行，我来的时候写了条子，要是丢了弄坏了手表，得赔钱。”

“你借这玩意儿有啥用，这么贵，万一弄坏了，江柔那死丫头还不得让你赔。赶紧给我，别戴了。”

“啥？你写什么条子，这不是让人坑吗？要是江柔那死丫头非说你弄坏了，让你赔钱咋办？”方云小人之心，“不对啊，她咋那么好心借你手表。”

她可知道，江柔对自家没个好脸，怎么能借给江娟手表。

“娘，要是盛利哥的事成了，你得多给我陪送点嫁妆，不然我在婆家也没法立足，”江娟很会为自己盘算，现在就开始跟方云要东西，不过方云心情好，“行，少不了你的。”

江娟转头，暗暗撇了下嘴，还当她是小时候，傻乎乎以为她跟弟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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