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己做饭，想吃什么就做什么，也自在。虽然我们现在就是爷奶的孙子孙女，不过还是分开更好，人多分家树多分叉，总搅合住在一起吃喝未必是好事，远香近臭，”江柔用浅显的话语讲给他听。

人多是非多，还有经历过末世那样残酷的环境，对于人心，她戒备。

“我都听姐姐的，”江知远现在很依赖江柔，乖乖地就同意了，倒是让江柔失笑，“也不能什么都听我的，你也要学着自己明辨是非，不懂得都来问我，虽然姐姐不能说的全对，但咱们有事情商量着来，小远以后也要长成男子汉。”

江爷爷说以后跟他们一起吃饭，只回老院睡，他也以为就是这样，可没想到姐姐说要自己做饭，不免惊讶。

算起来，这是江柔第一次睡炕，觉得有些口渴，可惜这边还没法煮水喝，洗手洗脸也不用想了。

她摸了摸脸，自从江老四没有了，原身的东西都被江娟拿走了，擦脸油这种自然不会放过，所以，原身就没有再抹过面霜，进到冷天里，皮肤便慢慢变得干红粗糙，真是可惜了这张脸蛋。

“姐，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糊涂了，”脱了棉袄棉裤，江知远扒开横在姐弟两人中间的帘子，内疚地跟江柔道歉。

江柔知他的意思，笑了下，“别难受了，以前我也有不好，也被他们哄骗了，”不然原主也不会主动避开那些关心她的亲人，也是错听了方婆子的话，怕伤害他们，哪知最后伤的却是她自己。

“要不我过来住下？”江奶奶觉得这样也不错。

江柔笑着挽着她往外走，“真不用，我有力气，再说了，咱们这边也没什么贼人，放心吧。”

昨天拿回东西时，原身的擦脸霜也被江娟用的剩个底子，她便没要，看来等会儿必须得买上瓶擦脸油，想了想，今天要买的东西实在不少，她就撕了张纸写了写。

等她写完，江知远也被尿憋醒了，江柔道：“先穿好衣服再出去，太冷了。”

“知道了，姐，”江知远匆忙跑出去解决了生理问题后，回来说，“姐，屋子里得搁上个尿壶，太冷了，晚上没法出去啊。”

昨晚他喝水不多，才一觉睡到这时候，平时他晚上都要起夜一次，要是还半夜出去上厕所，那得冻傻了。

江柔真没注意到这个问题，实在是上世就算是末世，但科技发达，基地居住的屋子也都卫浴一体在屋内，“行，今天给你买个尿盆。”

她拿起笔在纸上又添了一样，至于她自己，还是接受不了在屋里小便，尤其他们姐弟两人住一间屋子也不方便，看来开春后，还是得给小远分出一间屋子自己住才好。

虽然生活零零碎碎，但江柔却很喜欢，很有烟火气息。

两人早上自然要去江爷爷家吃饭，手脸都得过去洗，幸好高月那里有擦脸油，看到姐弟两人的脸冻的通红，让他们抹上一些。

江知远还好，跟着方婆子自然一直擦着油，高月可惜江柔的脸，“你这脸多久没擦过油了，快出冻疮了。”她记得以前江柔的脸又白又细，哪像现在这么粗糙。

就算现在日子不好过，可女人们要是有些条件，还是希望自己能美些，尤其是没出嫁的小姑娘，谁也不想自己顶着张冻疮的脸出门，就算条件差的，也得买个便宜的凡士林蛤蜊油擦擦。

看小姑娘好好的一张脸蛋冻成这样，高月觉得方婆子家做的太过分了。

“我爹娘去世后，就没再擦过了，”江柔也不瞒着，反正都是方婆子那些人做下的恶事，“没事，小婶，等会儿去供销社我买瓶擦了，会好的。”

简单地吃了早饭，江柔就跟江奶奶去供销社买东西，江爷爷则找人帮着垒高院墙，修缮下屋顶，江知远留在家里跟高月家两个孩子玩。

不说朱大山等和江老四关系不错的社员们过来帮着垒院墙，江柔跟江奶奶江建军走到村口坐驴车去公社。

如今天冷，社员们无事也不往公社跑，坐驴车的人不多，也就四个妇女，加上到公社步行去也就半个小时，一些人为了省个火柴钱都是走路过去。江建军怀里揣着钱，若是平时也走路过去了，今天也坐上了驴车。

江柔第一次坐驴车，还挺稀奇，尤其是沿路白茫茫却纯净的雪景，低矮房屋宁静田地地可见挖沟渠的社员们在忙碌，她一路上都看的兴致勃勃。

跟她们同车的妇女们知道昨天江家发生的事，看见江建军跟着去公社就猜到他们应该是去存钱，看江柔的时候就跟看毛爷爷一般火热。

不过幸好她们都是有分寸的人，也就跟江奶奶说说江家人可恶之类的话，倒也和气。

到了公社，大家就分开了，江建军他们也赶紧去邮局存钱，办公人员见他们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金还惊了一下，等看到存折的名字写的江柔这个小姑娘时，更是讶异，但也没好多问。

“好了，存折一定好收好，每次存取钱时都要带着，还有户口本一起，”办事员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幸好当初因为江老四在面粉厂上班，一家四口单独在一个户口本上，夫妻两人去世后销户，上面只剩下姐弟两人，江老汉等人打着鬼主意，想要把江知远过继给江老三，江柔早嫁出去，也没将两人户口挪回来，还是单独一个户口本。

江柔存了三千的十年定期，一千二的活期，家里留了一百块，其余的打算置办物件，她了解了下这时候的物价，估摸着够用了。

办好了手续，拿着薄薄的存折，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江柔的心更安稳了，不管以后十年如何动荡，手里有钱总能踏实些，况且她也不是吃老本，会慢慢摸索着挣钱。

存好钱，江柔再走出去，便好奇地打量起这个时代的公社模样，有些失望又在意料之中，街道并不宽阔，除了主街道是劣质水泥路，周围也都是低矮的平房，但都是砖瓦房，比村子里气派多了。

街道上的人们穿着也都灰扑扑，很少见鲜艳些的色彩，因为天冷，人们都袖着手急匆匆赶路，有些冷清。不过等进了这时候最受欢迎的供销社后，就是另一种景象，喧哗热闹。

其他人目光一下子都望了过来，正在享受着食物清香的江柔也看向江知远，嘴巴还一动一动地嚼着三合面馒头。

“等以后我们好好过，”离开江家，想想以后的日子，江柔心里也有些隐隐的激动，“等明天我们修了院墙，再买上锅碗瓢盆，自己做饭吃……”

“啊？我们不去奶家里吃吗？”本就因江老四夫妻跟江爷爷家关系好，再经历了方婆子等人虚伪险恶的人心后，江知远对江爷爷家接受度很高，很喜欢江爷爷家温暖的氛围，就像是爹娘还再世时他们的小家一般。

姐弟两人也没说太多，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做，白日里又发生了这许多事，江知远很快就陷入清甜的梦乡。

江柔的身子缩在柔软暖和的棉被里，屋子里也没了前几日的冰寒，连呼吸都要躲在被里，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也慢慢沉入睡眠。

第二天清晨，天色刚透亮，江柔就起来了，屋子里已经没有了昨晚的温暖，炕洞的木柴早就熄灭，她披着棉袄吸拉着棉鞋下了炕，先去外间点火续上柴火。

其实，若不是江老汉怕人说闲话起疑，方婆子还真想早早把江柔磋磨死了，把江知远过继给江老三，吞了那笔赔偿金。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打算让江柔好过，当做家里的苦力，等之后再得一笔彩礼。

最后，江奶奶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江柔锁了院门回去屋子里插好了木门的门栓，屋子里还有几根粗壮的棍子放在门后，以防万一。

即便末世没来临前，她也吃过正常的饭菜，但经历了末世那样凄惨的日子后，现在的饭菜就极其可口了，热乎乎的糊糊也带着甜滋滋的玉米清甜香气。尤其是江奶奶为了给孙子孙女吃的更舒适些，比一般人家磨面都多两遍，磨得玉米面更细润，吃喝起来都不会拉嗓子，不似她从江老汉家吃过的馒头窝窝头，粗粝的不好下咽。

“好吃的，”江知远摇摇头，因为昏黄的煤油灯，他湿润的眼也未被发觉，只有江柔看了他一眼。

“小远，是不好吃吗？”高月眼尖地看到小男孩情绪不对，温声问。

等吃完饭，也没耽搁，江奶奶跟着江建军把姐弟两人送回老院，帮着收拾了一番，看着差不多了，才跟江建军回家，临走前，江奶奶还是不放心，“真的不用你小叔陪着你们？”

“真不用，奶，钱已经拿你那边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好偷的，你放心，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嗯，”江知远应着。

屋子里没有电灯，只有外面微亮的月色照进屋子里，他依稀可见姐姐柔美的面庞，只觉得安心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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