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乌黑透亮，像是最干净最纯稚的黑曜石，直直的望着她。

一瞬，跟那人的五官样貌重叠在一起。

姜离压了压情绪，用鼻尖蹭了蹭末末的额头，“那白叔叔给你当爸爸好不好。”

末末抬头望着她，“那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乔晓晓几乎要捏碎了手里的相框，“你刚才说什么？”

汇报的那人有些心虚，声音都低了几分，再重复的说道：“刚才纪总去婚纱店了，姜小姐也在里面。”

姜离心软塌了一块，那种自责始终缠绕着她。

当初若不是她患上抑郁症，几近歇斯底里的砸东西发疯，姜末也不会这么自闭。

只是说，可能是小时候受到应激性创伤，导致他不喜欢说话，不同于正常孩子。

他像是所有的自闭症儿童，沉默不喜欢说话，可却又比普通孩子更加的聪慧。

乔晓晓的手捏的通红泛疼，低头看着相框的照片。

这是纪攸桌子上摆着的照片，里面的姜离还是年少时，笑的张扬灿烂，像是隔着相片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所有的怨憎登上顶峰。

姜离！又是姜离！

她像是绕不开的诅咒，怎么就死不彻底呢！

哐当！

乔晓晓面无表情的松手，相框‘哐’的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旁边的人惊愕的看着她，迟疑又悚然的说道：“这是纪总最珍惜的照片。”

珍惜到每天都会盯着照片发呆，珍惜到不会假借其他人之首去擦拭，珍惜到怔怔盯着照片的时候，他那深邃的眼底会有沉痛和哀浓。

“没关系。”乔晓晓缓缓露出笑容，那弧度看着有些诡异的渗人。

“你回去吧，省的呆的时间久了让人怀疑。”

那人胆战心惊的放下杯子，关门离开。

人人都说乔小姐温柔得体，可他们这些真正待在她身边替她做事的才知道，这温柔小意的表面下，藏着的是多么阴狠可怕的心。

门再推开的时候，纪攸进来的一瞬，乔晓晓脸上的阴狠掩盖住，几乎惊慌失措的蹲下来捡碎片，狠狠心，用最大的玻璃渣刺穿了手掌。

“阿攸。”

她惶惶的抬头，手掌心里往下大滴大滴的滚着血珠，她眼眶通红，捡起那照片。

那照片的边角早就被她捏的发卷了，上边巧笑倩兮的人脸都被捏的皱巴巴了。

“我刚才只是想放下饭盒，没想到碰到地上了。”

血珠滚到照片上，恰好就模糊了上边姜离的脸，格外的刺目。

纪攸拿过照片，眉眼闪过几分的郁浓，又平静的看向她，“让人送你去医院吧。”

那沉浓没有波澜的眼里，竟然黑沉不见底，什么情绪都内敛着看不清，可却更让人心底发慌。

如今的纪攸早已经不复当年，他的手腕更强势狠辣，他的情绪也愈加内敛深沉，甚至连她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阿攸。”乔晓晓攥住手心，勉强撑着笑容看着他，“明天滕叔生日，说让一起回去吃个饭。”

滕叔是她最后的王牌，也是她嫁给纪攸最有力的途径。

可纪攸却顿住，弯腰望着她，深邃的眉眼像是不见底的深渊，分明浓沉却偏偏诱人沦陷。

“疼吗？”纪攸的嗓音沙哑，平缓温沉。

乔晓晓心尖猛然一颤，咬咬舌尖，眼角泛起了点水光，“疼。”

她望着那好看深邃的眼睛，心底却有些说不出来的发慌。

“晓晓，图什么呢？”他修长的手轻轻揉过她的脑袋，像是以往一样的温柔包容，可声音却淡凉了下来，“就像是今天，就像是前几天散播出去的传闻，图什么呢？”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

乔晓晓心底一寒，这才明白，原来刚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收到了眼底，自己以为的感人，在他眼里不过就是自导自演。

可他分明知道，为什么偏偏跟她做戏！

像是巨大的羞辱又像是强烈的不甘，乔晓晓仰头，“纪攸，我陪了你几年了，你应该记不清楚了吧。”

“你说我图什么？纪攸，我图什么你不清楚吗。”

她眼眶是真心实意的盈满了泪水，那种不甘和愤恨，扭曲的在心底攀爬成长。

凭什么她姜离就可以！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她的声音压抑着，却也带着几分的歇斯底里，“姜离给别人生了孩子，还要嫁给白殷，你还在等什么啊？”

“她当初假死，修改假病历，都是为了跟白殷私奔，你看她像是癌症晚期吗，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可纪攸却从头到尾的平静冷淡。无广告网am~w~w.

“晓晓，这都不是我娶你的理由，我可以给你更好的身份，给你更厚的嫁妆，可以让你后半生都不会为了钱担心。”

他的嗓音低醇好听，而如今他微微的弯腰，那矜贵隽秀的脸敛着晦暗不清的情绪，“但是你独独不该打她的主意。”

轻飘飘的话，粉碎了乔晓晓所有精心营造的幻想，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似乎合该就是生在镁光灯下的男人，也是所有人忌讳却不得不信服的存在。

她眼睁睁的看着这男人踩着荆棘，一步步爬上如今这位置，眼睁睁的看着他带领着纪氏立在所有人仰不可及的位置。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亲手碾灭了她最后的挣扎和幻想。

这一刻，乔晓晓深信他都知道，心里的慌张更甚，那种念头让她恐惧的骨头发寒。

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把末末放在地上，蹲下跟他平视，眉眼凛起的时候带着几分的严厉。

声音轻软，带着一股的奶稚，可却凿的姜离心口一疼，她抱紧了怀里的末末，眼眶蓦的一酸。

她压着喉咙的酸涩，轻声说：“胡说八道，怎么会没有爸爸呢。”

那如果他再快一点呢。

……

纪氏办公室内。

她弯腰抱起末末，可那软软的脑袋贴着她的脖颈处，闷声的说道：“他们说我没爸爸。”

他稚嫩的眉头皱紧了，竟是有几分苦大仇深的样子。

末末却依旧闭紧嘴巴不肯说话。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她伸手，用指尖碰了碰末末眼角下的划痕。

一直到老师离开，姜离才沉下声音，“学校到底怎么回事？”

末末像是吃痛的皱了皱眉。

他罕少说话，原本姜离以为是怀孕期间吃的药导致他出现了先天性的问题，可去查了好多医院都没查出问题。

末末却没说话，只是嘴巴紧紧地抿起，像是带着几分的委屈，手里的星星攥起，有些难过。

是不是因为他叠星星太慢了，爸爸才不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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