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起一根：“这是十一月。”

竖起第三根时伸手握住：“十二月过后我来了，你看，三月而。”

卢茸看了看自己被握着的手，又看了看沈季泽，泪花儿在大眼睛里开始转。

沈季泽见卢茸怔怔地看着自己，赶紧拉起他的手，先是握拳，将那白的手指往上竖起一根：“这是十月。”

“你要买什吗？”卢茸问。

沈季泽含糊道：“随便看看。”

“这叫凳子鹿。”他说。

卢茸哈哈大笑, 像是到什最好笑的事情, 笑得仰后合：“凳子鹿，凳子鹿, 哈哈哈哈。”

过现在瞧卢茸这兴，嘴里又唱着那首怪怪的山歌, 他突然觉得，老婆这称谓也错。

卢茸在路上又用柳枝编了圆乎乎的小鹿，递给沈季泽。

李家小卖部开在村里靠后山的地方，从大敞的窗户便能看见简陋货架上的货品。

沈季泽的视线停留在零食那一排，从“康帅博”和“哇哈哈”上掠过，问道：“老板，你这儿什好糖吗？”

他爸妈带他参加过婚礼，记忆最深的是婚礼上必须喜糖，这能少。他可委屈了卢茸，结次婚哪怕没宾客，喜糖总是要备一份。至于其他的，等到长大了补。

卢茸本和他一同趴在窗户上，正目转睛地盯着那堆零食，闻言眼睛一亮，飞快地转头去看沈季泽。

“好糖啊？。”店主正坐在屋檐给一猪蹄拔『毛』，起身进屋，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他在货架里一番翻找，从里面提塑料袋，放上窗台：“这糖好，德芙巧克力。”

“巧克力，巧克力。”卢茸轻轻扯沈季泽的衣服，还咽了口唾沫。

财爷平常爱看电视里的科普节目，所以大让他吃糖，说那玩意儿吃多了好，是过年过节时会给他买。

平常他哼唧着闹糖吃时，财爷抓捧花红枣给他：“乖娃吃这，比糖好。”

沈季泽安抚地握住卢茸的手，另手去扒拉塑料袋，看里面的巧克力。

“德夫……老板，你这是德芙啊。”沈季泽拿起一块巧克力，辨认着上面的字。

店主淡淡地说：“是德芙。”

“你看你这芙字都没草头——”

“到底买买？买一边玩去。”店主还记挂着那没拔『毛』的猪蹄，些耐烦。

沈季泽本要了，但见卢茸正眼巴巴盯着那袋巧克力，能问：“多少钱一块？”

“两块钱。”店主说。

“那给我拿一块吧。”

接过巧克力，沈季泽问：“你这还其他糖吗？”

“，还金帝巧克力和大白兔『奶』糖。”

“把大白兔『奶』糖拿来我看。”沈季泽对那金帝巧克力抱幻。

一大袋还没拆封的大白兔『奶』糖丢到窗台上，沈季泽拿起来看上面的字。

这还好，是假的。

“老板，我要『奶』糖。”

“要几颗？”店主问。

沈季泽：“这袋都要了。”

沈季泽掏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店主接过钱问：“还要娃哈哈和麦当劳吗？”

“要了。”

“肯德基呢？”

“也要。”

沈季泽拎起那袋糖，将德夫巧克力剥掉皮递给卢茸。

卢茸接过后很小地咬了一口，眯着眼道：“好好吃哦……”

沈季泽怕这巧克力吃问题，便道：“给我掰一块。”

卢茸在他的注视，掰了一竖条，又横着掰一小格递给他。

沈季泽没接，飞快地低头，在他另手上拿着的巧克力上狠狠咬了一口。

一大半顿时没了。

卢茸被雷劈般看着自己的巧克力，嘴唇动了动，满脸伤心却敢吱声。

“你怎这抠？啊？你怎这抠？巧克力都舍得给我多吃。”沈季泽大口嚼着巧克力，伸手捏着他的脸蛋晃了晃。

这巧克力的确点怪味，但他还是在卢茸眼巴巴的视线里吞了去。

同时又点心酸。

天天哥哥长哥哥短，好像离了哥哥能活，原来还抵过一块巧克力。

过在这样大喜的日子，他也惹卢茸太兴，于是将手里的那袋『奶』糖塞到他怀里：“别垮着脸了，你看，这里还糖呢。”

卢茸抱着那袋大白兔『奶』糖，珍惜地用手『摸』了『摸』，这才缓和过来。

两人顺着路往家走，卢茸经计较那块巧克力的事，嘴比刚吃的糖果还要甜。

“哥哥，你真的太好了，等你回家了我可怎办哦。”

“你还没走，我开始你了。”

“等到寒假你才来，寒假离现在那远，起来我心里痛……”

沈季泽面上显，心里却受用得很，瞧着卢茸正在吃『奶』糖，腮边鼓起大大的一团，却也努力地停诉说衷肠，忍住低声道：“叫声老公我。”

卢茸点诧异：“是哥哥吗？”

沈季泽眼睛看他，瞥向一旁的树林，嘴里轻飘飘回道：“我既是哥哥，也是老公。”

“哇，既是哥哥，也是老公啊。”卢茸惊叹。

沈季泽点害臊，故作耐烦地啧了一声：“那你叫叫的？”

“叫啊。”

“那认真点叫，先把糖吐了。”

“我吐。”

卢茸加快速度嚼嘴里的糖，沈季泽盯着他。卢茸平常吃饭都很慢，此时大块糖包在嘴里，腮帮子鼓起大包，嚼得点费力。沈季泽拿十足的耐心，也催，静静等着。

等到那块糖终于咽去，卢茸张开了嘴，作势要叫人。沈季泽微微屏住呼吸，知怎的竟然些紧张。

结果卢茸和他对视两秒后，突然哈哈笑起来。

“你笑什？”沈季泽点恼怒。

卢茸道：“哈哈哈哈，我觉得好好笑哦，哈哈哈。”

“哪里好笑了？”沈季泽拉了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季泽觉得这情景没法继续去，扶住额头道：“算了算了，走吧，别叫了。”

结果走两步后发现卢茸没跟上来，刚转头去看，见小孩儿正对着他眯眼笑，又甜又嗲地叫了声：“老公～～”

沈季泽觉得一股酥麻从脚底爬升到天灵盖，又从天灵盖迅速蔓延全身，既臊得慌，又觉得还。

他咳了声，耳朵红红地说：“也没多久，很快放寒假了，那时候老公来看你。”

卢茸从善流道：“老公真好。”

“老公到时候给你买真的德芙来，还各种各样的糖果。”

一回二回熟，婚人士沈季泽从心态上调整好了，所以能自称为老公。

“谢谢哥——老公。”

两人又去了河边，将脚泡在清凉的水里，吹着风，看对面林子里飞起的小鸟。

卢茸将头靠在沈季泽肩上，又伸手去怀里『摸』一颗糖，正要剥糖纸时，被沈季泽夺走了，连同他怀里抱着的那一大包。

“你都吃了多少颗了？能吃了。”沈季泽说。

卢茸抬起头，要使发嗲大法，嘴才张开，被沈季泽无情地打断：“别每次都使这招，没用。我告诉你，以后每天能吃三颗，你刚才都吃了十几颗了，还要要牙齿了？”

卢茸平常被财爷管着，准他放开肚皮吃糖，所以也还话，没继续要，是些兴。

沈季泽将那包糖放到一旁，侧头对靠在肩上的卢茸说：“茸茸，给我唱首歌吧。”

卢茸却哼了声：“唱。”

沈季泽知道他在记挂那包糖，便哄道：“唱吧唱吧，你唱歌可好了，上次唱那，吃杏子那首歌。”

“什吃杏子？那是站在杏子树。”

“啊对，你唱吧。”

卢茸翻了白眼，故意找茬：“我可随便唱的，是要唱给老婆的。”

沈季泽低声在他耳边说：“你是我老婆吗？”

卢茸倏地抬起头：“我什时候你老婆了？”

沈季泽解释：“我是你老公，你当然是我老婆了。”

卢茸愣怔了两秒，反应过来是这回事，却依旧依饶：“那我叫了你老公，你都没叫我老婆的。”

沈季泽怔了怔，片刻后清清嗓子张开嘴，结果停顿两秒后，没能叫口。

“叫啊，你叫啊。”卢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一时间也忘记了还在算计那包糖。

沈季泽对上他的视线，又艰难地张嘴，面红耳赤地哼哧半晌，还是没能功叫来。

卢茸目转睛地盯着他，慢慢说：“跟我来，这样，老……婆……老……婆……”

沈季泽泄道：“你别教我，我知道怎念。”

说完，他低头看着水面，轻而快地吐两字：“老婆。”

“哎，老公。”卢茸脆地应道。

沈季泽微笑着看水里的四脚，轻轻踩了旁边那小的。卢茸嘻嘻笑了声，又飞快地踩回来。

两人一来二去地打闹，越来越来劲，最后竟然把衣服裤子都溅湿了，这才没继续。

安静的和风中，卢茸用脚轻拨水面，开始唱那首山歌。

“龙潭山上哟，三月杏花儿开。

手握花枝枝哟，望郎来。

四月梢头雀儿闹，五月杏花儿白，

七月杏子挂满山，郎何时来。”

……

开始还挺正常，沈季泽着他清凉中带着『奶』的声音，还觉得挺好。结果卢茸越唱越投入，又开始悲切哀戚，拖着哭腔，翘起小指头做作得行。

沈季泽忍无可忍地打断，指着对面林子做惊奇状：“你看，那是什？”

卢茸停表演，认真地看了半天：“没什呀，我没看见什呀。”

沈季泽暗吁一口，从地上抱起那包糖，牵起卢茸的手说：“没什没什吧，可能是我眼睛花了，走，咱们回家。”

两人回到家，财爷正在厨房做饭，大声招呼：“小泽饿了没？茸茸快去摆桌子。”

沈季泽去摆饭桌，卢茸去藏『奶』糖。

放哪儿都放心，最后藏到衣柜里，『摸』三颗装进了短裤兜。

了又还回去两颗，留一颗。

这是老公给他买的糖，要慢慢吃，而且今天也准吃一颗了。

三人围坐在榕树吃饭，财爷笑眯眯地问：“小泽，屋里那烟酒是你小叔让你送来的？”

沈季泽点头：“是的。”

“你在爷爷这儿住是，烟酒爷爷可能收。”

沈季泽说：“爷爷您放心收吧，小叔会在意这的。他是感谢您呢，您要收的话，他好意思让我住在这儿的。”

财爷笑道：“他要好意思，让他打两斤包谷酒给我，爷爷抽烟，喝酒也喝包谷酒。”

沈季泽道：“我给小叔说说吧。”

财爷笑起来，给他夹菜：“行行行，多吃点。”

卢茸咬着筷子头转动眼珠，说：“爷爷，梅子酒也可以。”

财爷瞪了他一眼：“知道梅子酒，吃你的饭。”

卢茸委屈地看向沈季泽，大眼睛黑白分明。

沈季泽看了他一眼转开视线，面无表情地继续刨饭。

啊哟好心疼是怎回事？好把所的梅子酒都给他喝。

沈季泽刚到龙潭山时内心嫌弃，现在经乐思蜀，一点也回京城了。

每天和老婆一起，带着小狗四处玩。哪棵树上的鸟窝现在还掏得，哪片松林坡里的松菌长得最好，村周的地形『摸』得比他小叔沈岩还要熟。

偶尔也会去工地，沈岩会给俩小孩买一大堆零食，顺便问沈季泽作业完情况，走一走程序。

“作业做得挺好的，数学剩几道题，语都写完了，每天还会提预习期要学的新课。”

沈季泽总是这样回答，面『色』稳重得像一名资深学霸。

在沈岩去忙时，两人会坐在刚刚完工的大楼，悄声细语。

“那房间，我们俩那天晚上醒来时，在那房间。”沈季泽对卢茸指着三楼的一处窗洞。

卢茸顺着看去，点头确认：“是那儿。”

沈季泽起遗失的那块玉，忍住问：“要，咱们去那楼里看看？”

他清楚那晚进入的楼房和这栋虽然看似一样，其实应该是同的场景，但终究还是去找找。

万一呢？万一玉坠子落在那栋楼了呢？

卢茸向来是跟屁虫，沈季泽说去哪儿去哪儿，他这样提议，毫犹豫地答应了。

结果两人在楼里一番搜寻，果然什也没找到。

卢茸抽动着鼻子细细的闻，没闻到任何可疑的息，对沈季泽轻声道：“里面真的没什了。”

沈季泽惆怅地叹了口：“算了，找着找着吧。”

沈季泽能归结于那些鬼都被自己给弄死了，所以这栋楼现在安全了。是坐在楼的水泥板上时，都会和卢茸细细讲述一番。

卢茸很捧场，在他讲到拿着铁棒将红衫女鬼打得满地爬时，都会‘啊，好厉害’之类。表情也相当配套，圆圆的眼睛大睁着，满满的崇拜和仰慕。

沈季泽每次舒畅地讲完后，都会我老婆好可爱。

沈季泽着他那些娇憨的话, 心我弟弟真的好可爱。

卢茸的笑声在到这句话后戛然而止, 脸上顿时浮起无措和惊惶。

沈季泽赶紧道：“但是我还会来的，是离开你，也是要扔掉你, 明白吗？等到寒假我马上来，小叔没在我也会自己来，坐飞机坐火车来看你。光是寒假，以后的每假期我都会来看你。”

“是的，三月后放寒假了。”

卢茸低头了会儿，终于小声道：“那好吧。”

沈季泽又哄了会儿，等他心情好转后才继续山。到了村子口，突然起件事，便道：“茸茸，咱们去村里的小卖部。”

沈季泽低头看着他笑脸，觉得要开始叮嘱他以后的事, 便道：“茸茸, 假期结束我要回去了。”

沈季泽也掰了四根小棍给那圆球安上了腿。

又在心里暗搓搓地纠正, 应该是我老婆真的好可爱。

光是到老婆这词, 他忍住脸上一红。

双方都达经结婚的共识后, 两小孩冰释嫌，手牵手山。卢茸惯会讨人欢心，此时更是甜得飞起, 乖得像话。

因为是学渣, 一对一帮扶的时候, 沈季泽和女学习委员结了对子。那女学习委员很认真，天天追着他写作业, 被同学们起哄为老公老婆。

他因为这事, 还和其中两叫得最凶的打了一架，从此老婆被他归为着爽的一词。

沈季泽紧张地盯着那点水光，屏住了呼吸。直到那泛红的眼眶又恢复原『色』，水花儿也消失，这才松了口。

“三月后你来了吗？”卢茸吸了吸鼻子，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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